支隊長忽然想到了,九點鐘陳晉副局長要過來視察,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這件事被領導知道,半個小時內,省廳的廳長就會接到報告,一小時內,公安部的領導就會收到報告。
到那個時候,雖然直接負責人老馬會脫下警服,如果槍支流失出去,造成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損失,甚至老馬要坐牢。
但是作為直屬領導的支隊長,加上一連串的科長,都要一起丟掉前途,甚至脫下警服,只能被丟到偏遠鄉鎮做個辦事員。
(支隊就是市局的處,處長就是支隊長,正科級。)
這不是沒有先例的。
..............
陳晉說到這裏,喝了一口茶,李偉趕忙追問。
「大過年的,刑警隊丟了燒火棍,這可真是件吉利的事情啊。」
祁同偉沒有說些風涼話,他是公安線上出來的,深知燒火棍丟失的情況,對一名警察來說,是絕對致命的事情,就算找回來了,沒有發生案件,那名當事警察也要面臨紀律處罰,有極大可能性要脫掉警服,調到什麼角落裏。
「老李,別打岔。」
李偉看見祁同偉發話了,趕緊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給幾人倒上茶。
祁同偉的玻璃杯里還有很多茶水,就伸手攔住了。
「看你現在的表情,這事情應該沒發生嚴重案件,平安找回來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情況的?
他們找回來的時間太慢了嗎,你已經到那邊調研了?」
程忠也幫忙繼續燒水,一臉期待得看着陳晉。
陳晉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繼續說道。
「算我運氣不好唄,我也提早到了,他們還在討論的時候,我已經帶着大部隊到門口了。」
雖然陳晉說得嚴重,但是臉上卻有笑意,其他人都是很會察言觀色的主兒,一下子就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那搞不好你都有責任。」
陳晉攤了下手,一臉無奈狀。
「說運氣好也運氣好,說運氣差這事兒也運氣差。」
祁同偉這時候發話了。
「繼續說,你們別打岔了。讓老陳繼續。」
於是故事繼續。
...............
老馬被支隊長罵的狗血淋頭,渾身顫抖,臉色蒼白。
「你快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時間丟的?」
一群人背後是被翻箱倒櫃差點翻轉的整個辦公室,連木製的舊沙發都被翻了底朝天,不出意外,沒有找到。
人群中大家都累得大汗淋漓,沒人注意到有一名小年輕也是緊張兮兮的。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聲音,陳晉帶着大隊人馬,趕到了刑警支隊視察,時間剛剛好,提前了十分鐘。
「咱們早點視察完,那邊還要去市里財政局要一筆錢。
你們政治處...」
陳晉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着滿地的狼藉,還隱約聽到了支隊長罵娘的聲音。
「好好想想燒火棍到底在哪兒啊!」
「什麼燒火棍?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陳晉嚴肅地問出來口,帶着一群人走進了刑警支隊的辦公室,人群中有人不自覺開口。
「完了」
這話也被陳晉聽到,向那邊望去,是一個相對年輕的刑警,陳晉伸手指去。
「你過來,就是你!什麼完了!」
被點到名字的刑警頓時萬分緊張,無奈只能走到前面來。
「說話,為什麼完了?
別告訴我,你們把自己的燒火棍丟了!」
其實這是個下馬威,這事兒是挺嚴重的,但是不至於進門就發威。
..........
程忠給陳晉倒上茶。
「陳局長平時不會這麼不給人面子的,一定是借題發揮,是這個支隊長有問題。」
陳晉用手指頭指了程忠,臉上笑意止不住。
「老程啊,老程,難怪領導這麼器重你,讓你做了大管家。
果然是冰雪聰明。」
「陳局,這冰雪聰明不是形容女性的嗎,用在這裏不合適。」
「正合適,正合適。
還要不要聽了。」
...........
原因自然是因為支隊長在局裏不聽陳晉的招呼,仗着自己業務能力不錯,相當自傲,陳晉提出改革刑警支隊的一些舉措,基本全部被支隊長當幾張廢紙,直接丟到了垃圾桶里。
搞得一心想在市局也搞出一些名堂的陳晉相當氣憤,但是支隊長是市局裏老人,提出想讓他挪個位置,也被吳局長以他業務能力無可替代否決了。
在這種背景下,陳晉抓住機會,就要嚴厲批評刑警支隊,更何況這個機會真的是天巧了。
「支隊長,你來說!到底什麼情況!」
支隊長斜了一眼,他是挺看不出陳晉這個半路出家的傢伙,對公安業務根本不懂,外行一個,剛分管這塊工作,就要動他的支隊,他的根基可不是陳晉能比的。
支隊長自信,就算陳晉搬出他的靠山,也就是新區那個小年輕區長,也不能把他們刑警支隊怎麼樣了,這是他幾十年干刑警獲得的自信,領導們一般不敢得罪他。
但是眼下,運氣實在不好,給人家抓到了小尾巴,為了下面人的前途,只能低下頭。
「陳局長,我們這邊來。」
陳晉當然不可能被牽着走。
「去哪裏?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事光明正大地說。」
官場上講究你給我面子,我得記得,下次也給你面子。
但是你上次沒給我面子,這次落我手裏了,你也別怪我。
大家都是老狐狸,你靠着老資歷和業務能力不尊重領導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也有犯錯的時候。
支隊長被擠兌得沒有辦法,只能站在陳晉面前,輕聲匯報老馬的事情。
陳晉聽完,沒有表態,也沒趁機罵他,而是轉動腦袋觀察了在場所有人。
有兩個人的表現有異常,其他人雖然有點緊張,但是卻是帶着一點看戲的旁觀者心態的。
該牽涉自己利益的幾名直系領導,都有正常的反應,唯獨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當事人老馬,另一人則是剛剛被陳晉叫了出來的那個小年輕,看來刑警隊裏是當局者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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