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富、馬去奴兩大巨頭都點頭了,其餘中小家主如何能不跟着?
個個臉色難看,
「那我也要一份。」
「我也是。」
「桑大人,給我一份吧...」
劉據這邊所有能動筆的都埋頭狂寫,
卜式挪了挪身子,面向太子跪坐,
「殿下,京城卻無人修路,讓微臣出資來吧。」
太子據意外的看了卜式一眼,
難怪便宜老爹這麼喜歡卜式,他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明明是他幫領導的忙,可看其態度,反倒是領導對他的恩賜一般,
有這種覺悟,想在權力場上不升遷那是不可能的。
「好。」
太子據點點頭,卜式行禮。
各自簽好文書後,桑弘羊喜形於色,捧到劉據面前,
「殿下。」
「全都存錄收好。」
「是!」
東漢前古人講信,無信不立,簽字畫押了,這事就是要做。
「既然路都修了,順道再度田吧。說來也有趣,自打大漢疆土擴張後,孤竟不知天下田土幾何。」
這下就不止是孔安國看向長信宮燈了,一眾大小家主紛紛不約而同望向那長信宮燈,
看得是那麼認真,
好似在那鎏金波轉中,看到了冠軍侯霍去病。
沒辦法,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裏咽,
原來以本族官員發回郡縣的代價,竟然這麼大!
太子據把中央花銷全都攤派到地方世家了!
而且就像是看過各家賬本一樣,太子據把火候拿捏的剛剛好,就是把這群人弄得半死不活。
「還有件事,你說吧。」
劉據看向桑弘羊,桑弘羊應道,
「是。」
看向眾人,桑弘羊面無表情,
「自今年始,各家財政用度都要上計核算。」
「......」
就連竇富都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陛下再過分,也不過是搶過錢袋子!
而殿下是要扒開錢袋子往裏看!
若所有開支流水都被朝廷掌握,那各家各族就完全變成透明的了!
這招比中央下地方監察,更優質!更安全!
石慶低頭感嘆,自己還是太嫩了。
其餘眾人均是面如死灰,
他們存着僥倖,想着劉據遠在京城,查不到他們頭上!
可若是一年中的財政用度全部上計的話,他們的一舉一動可就被殿下看得清清楚楚了!
弘農楊敞死死盯着竇富和馬去奴的背影,期冀於這兩位領頭羊能說句話,可這倆人早已是殿下的人了,哪裏敢和劉據頂嘴?!
楊敞沒辦法,把姿態放到最低,
試探開口道,
「殿下,這是不是有些....」
還沒等他說完,霍光拍案怒喝,
「有些什麼?莫要以為山高皇帝遠,就心存僥倖!」
楊敞剛要解釋,宮外傳來一聲怒喝,
「什麼皇帝遠?!誰說的?!」
衛青、霍去病、李敢三人滿臉黑沉的走入!
大漢天下,有名有姓的大小家主數百人,瞬間就像被懾住的羊群一般,動都不敢動了!
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血氣散開!
衛青、霍去病、李敢三人如三叉戟,閃着寒芒,對向眾人!
竇富心中暗笑,
上次造紙一事,楊敞和自己竟玩花花腸子,現在好了吧,鐵拳砸你頭上了!
還真以為太子殿下看起來和善,你就能跟他討價還價了?
喝大了吧?!
如果要形容的話,
劉據笑眯眯的問你,「這件事可不可以做,」
而當你向他身後看時...
是衛、霍等全員惡人!
黑壓壓一大片!
你以為太子據為啥敢這麼玩?
人家武德充沛,有着「一漢當五胡」的雄軍,有着最強的武將配置!
就連劉徹都得被平推掉!
更何況是一些大小家主?!
霍去病喝問道,
「我大舅問話呢!誰說的山高皇帝遠?!」
楊敞低下頭,在心中嘟囔道,
是你們自己說的。
他也就能在心裏嘀咕嘀咕,萬不敢開口說出來,只能把大鍋背好。
衛青攔住霍去病,
冷聲道,
「山高皇帝遠?呵呵,
大漢戰馬能奔到的地方,都不算遠。」
霍去病驚訝看了大舅一眼,
我去?!
台詞搞這麼帥?!
一想到自己落了氣勢,霍去病趕緊絞盡腦汁,眼中閃過痛苦,又突然靈光一閃,
用着更冷的聲音,
說道,
「你們從來沒尊重過我。」
此話一出,連竇富都把頭低下了,
不是怕,是尬。
劉據站起身,衛、霍、李三人退到其身後,
這畫面太狂了!
太子據就像是黑道少爺一般,整了整袖口,
衛青、霍去病、李敢立在其身後,
衛青肅穆中正,霍去病妖異邪氣,李敢則是面如冰霜,
誰敢跟他們干一下?
看向楊敞,微笑問道,
「有何不妥?」
「沒,沒...等下草民就飛書回弘農,將賬本核對好,呈交殿下。」
「我也是。」
「回去就交!」
接下來,整個神武宮會議,都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進行,太子據提出要求,眾家主全力貫徹,
很核睦。
忙活了一天,都各自散去後,
竇富這才有了和殿下私聊的機會,
「殿下。」
「嗯。」
「我把他帶來了,他在等着見您,見不見?」
劉據頓住,
這個他,就是劉據的皇弟異。
「當然見,我現在就去!」
...........
杜府
大堂正中,橫擺着三大箱金銀財寶,是夜不需點燭都能映襯得大亮。
前太子監國時,以行刑百官的杜周,怔怔望向這些財寶,
其長子、二子為黃河兩岸郡守,斂財巨富,這些就是兩個兒子運進京的。
除去杜周外,屋內還有一黃面少年,
杜周的三子,
杜延年。
「爹,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一家人的腦袋都得掉!」
杜延年滿面愁色,勸道。
杜周看向自己的小兒子,世人皆以為殘暴苛酷的長子、二子最像自己,
實則不然,反倒是這中和仁義的三子最像自己,只不過,是曾經的自己。
太史公司馬遷弄了個酷吏列傳,給杜周扔裏面了,用一個字評價他,
「諂」。
諂媚的諂。
杜周用法嚴酷,審案時常連坐至千人,有人問他,
「如此行事,依的是哪條漢律?」
杜周回答,
「我不知漢律,我就聽陛下的。」
顯然,這個回答很讓劉徹滿意,一路重用為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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