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殷芷就被急救人員抬上救護車火急火燎地帶走了。
第二輛救護車也準備發動離開時,周玉池抓住剛才給殷芷做過粗略檢查的女護士胳膊,關切詢問:「我未婚妻到底怎麼了?」
女護士忙碌着急地隨口答道:
「初步判斷,應該是流產了。
具體情況還要等到了醫院由婦產科大夫檢查判定,我剛才摸過殷小姐的肚子,大約有三個多月了。
先生您也真是,女人頭一胎前三個月正是胎兒不穩的時候,就算要辦婚禮也該等到五六個月孩子安穩了再折騰。
殷小姐的情況現在很不好,就怕流產還伴有其他併發症,殷小姐流的血太多了,我們得趕緊給她做手術!」
「什麼,流產?!」
周家主肉眼可見的青了臉,殷志國與殷立疆也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矢口否認:
「不可能!我女兒清清白白一個姑娘怎麼會懷孕流產,你這個小護士再胡說八道,我就告你污衊誹謗造謠!」
女護士被他這麼一恐嚇,怯怯閉了嘴不敢多言。
黎家家主佯作漫不經心地咕噥:「懷孕三個月,我記得殷小姐與周公子三個月前,好像才剛交往吧」
謝家小姐嗤笑一聲:「那又怎樣,殷小姐向來不拘小節。」
黎家大公子皺眉插話:「可玉池是個有分寸的人玉池,你還愣着幹嘛,趕緊上救護車去醫院陪着殷小姐啊!」
周玉池這會子的臉像是開染坊一般,五顏六色的。
擰緊眉心猶豫片刻,還是為了兩家人的體面選擇跟着醫護人員上了第二輛救護車。
「怎麼可能,殷芷命中明明沒有子嗣,我為她掐算過,她根本不可能懷孕。殷伯伯,你相信我,小芷絕不是流產,肯定是她們判斷錯了。」鳳微雪堅持道。
錦書冷着臉不爽反懟:「是不是流產,你去醫院看看不就知道了?」
鳳微雪卻下意識退縮了,目光躲閃:「我、我不是家屬」
鳳南天見不得自家女兒被為難,出聲幫襯:「好了微雪!別人家的事你就不要亂攪和了,既然小芷生病了,那殷四爺,老殷總,我們就先告辭了。」
殷立疆沒說話。
鳳南天拽上自家妻女匆匆離開現場,餘下的家族們也都悻悻前來打招呼,和長燼這位首富告別。
「殷總,既然訂婚宴出了情況,我們就先走一步,不叨擾了。」
「殷總,我們先告辭,改日再聚。」
「殷總,老殷總,下次再聚。」
長燼默許他們先離場,殷志國兩口子此刻已經顧不上其他,着急忙慌地上了救護車,跟着周玉池一道前去醫院。
殷立疆面容鐵青地與蔣燕及一雙兒女吩咐:「先回家換身衣裳,等會我們也過去。」
殷河書雙手插褲兜不買賬,吊兒郎當道:「我等會還有個生意要談,你們想去自己去,我沒空。」
說完,不給爹媽面子,抬腿就走。
錦書也不太情願去這趟醫院,但迫於殷立疆的眼神施壓,只好乖乖跟着殷立疆蔣燕上車先走。
臨走前小丫頭還偷摸和我說了句:「嫂子等我,有消息了我第一時間分享給你。」
我欣然接受她的好意,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殷家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我和長燼了,謝家主及夫人才湊過來沒好氣地吐槽:「要不是看在首富殷總的面子上,這訂婚宴誰愛來誰來!」
「就是,這殷四爺在圈裏的名聲爛透了,殷芷這個副總平時在外可沒少得罪人,今天出了這種事,怕是很快就要淪為圈裏人的笑柄了!」
黎家家主挽着夫人也走過來搭話:
「剛才咱們還是太保守了,懷孕三個多月,三個月前周玉池在外地出差,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兩個月前才從西北回來。兩人的婚事,也才敲定下來。」
黎夫人輕描淡寫戳破:「懷的不是周家孫子,那會是誰的?殷副總在外可是出了名的年輕女強人人設。」
「這年頭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設,當初我們和殷副總談生意的時候又不是沒見識過殷副總有多放得開?只是如今大家的目光都被殷大小姐的緋聞給吸引過去了。」
黎家家主吐槽完,謝家夫人低聲嘲諷:「就那兩口子,能教育出來什麼好姑娘?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怪不得能和鳳家那位大小姐處成好朋友。」
「一個養女,鳳家也不嫌丟人。」
「話不能這麼說,養女也享受了鳳家二十多年最好資源的培養,人家現在可是玄門大師的關門弟子。」
漂亮姑娘陪着祝小姐趕來:「玄門大師?別是什麼騙子吧,這年頭什麼牛鬼蛇神都能被稱作大師了?」
「漓漓姐這話倒提醒了我,鳳微雪當年打着玄門大師親傳弟子名號出山入世,學成歸來,我們好像從沒見過他師父,不過我聽爸之前提過,她師父好像是什麼玄門聯誼會的名譽會長」
謝家主悶聲接話:
「她師父是許廣海,我年輕的時候和他打過交道,的確有兩把刷子,只是做事手段陰毒
當年我伯父請他來家裏看墳,結果他看準的墳地已經被人先落了棺,我伯父求他指點迷津,他拿了錢,半夜去把人家棺材炸了。
聽說不知施了什麼法,讓拒不挪棺的墳地原主人兒子全家都一夜之間死於非命。」
「邪門歪道罷了。」漂亮姑娘幽幽道:「真正的高人都在山上,遠離俗世。京城這個玄門聯誼會,不入流的民間組織罷了。」
長燼回首招呼幾家:「今天讓諸位見笑了,改日我們再聚,謝家主,今天的事別放在心上。」
謝家主客氣道:「當然,本來我們過來就是看在殷總你的面子上。」
長燼嗯了聲,吩咐范大哥和白大哥:「送幾位家主回去,我先帶梔梔回家。」
范大哥和白大哥點頭,異口同聲:「明白,老闆。」
離開酒店上了車,三叔也厚着臉皮擠到我們車上,沒個正形地拉着長燼八卦:「早上我看你在門口打電話,怎麼樣,殷芷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長燼淡漠敷衍:「我怎麼知道。」
三叔眼底精光畢現,狡猾地挑挑眉,抱胸自信道: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都查到自家公司財務部經理頭上了,小長燼啊,叔可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向來性子謹慎穩重,除非有十成的把握,否則你輕易絕不會出手。」
「財務部經理?」我提起興趣,好奇問身旁的長燼:「真查到了?」
長燼靠在後排閉目假寐,聽我問,這才睜開水墨濃染的深眸,溫聲向我解釋:「嗯,還記得我房間抽屜里的骨灰與七星殺人符麼?就是他放進去的。殷芷手裏的抽屜鎖鑰匙也是他給的。」
「財務部經理難怪,還真是你公司出內賊了。」我瞬間明白。
三叔不高興地聳聳肩:「看吧!我就知道你逮着了!重色輕叔的小長燼,大侄媳婦一問你就說了。」
我不好意思地朝三叔嘿嘿一笑,拿水果糖去哄三叔:「三叔別這生氣嘛,給你糖吃。」
三叔看在糖的份上沒和我們計較,心情不錯地剝開糖紙把糖含進嘴裏:「他們倆什麼時候搞上的?」
長燼沒有感情地道破事實:「有兩年了,兩人是在兩年前京海大廈那個項目展開時勾搭上的,他一直想追求殷芷,從去年開始兩人持續保持不正當關係,至今還沒有徹底斷掉。」
「他有點本事啊,竟然能堅持兩年還不被殷芷嫌膩。」
「殷芷需要他,他也總在妄想着做殷家的上門女婿,不過兩人在一起這麼久現在才懷上孩子,孩子又是在殷家要與周家敲定聯姻事宜時懷上的,殷芷怕是,百密一疏,陰溝里翻了船。」
三叔不禁拍手稱讚:「真不愧是創宏集團的員工,腦子就是靈活。」
長燼道:「梔梔早就提醒過她,是她不肯相信梔梔,為她把脈的中醫又是個老糊塗,她後來去問過鳳微雪,可惜鳳微雪沒算出來。她這幾年特別信任鳳微雪,自然鳳微雪說什麼她就篤定什麼。」
「鳳家那位大小姐算卦靈驗我還是有所耳聞的,按理說不應該連這種事都看不出來我大侄媳婦都比她靠譜,那她玄門大師親傳弟子的名號,可真是浪得虛名。」
「是因為,殷芷這一胎本就蹊蹺,殷芷命中確實沒有子嗣,這個孩子也不該來,她是牽扯到了一段因果才導致自己懷孕。但即便如此,孩子也生不下來,流產是遲早的事。
就像花生藤上長了個花生,但捏開裏面什麼都沒有,用中規中矩的推算八字方式,確實算不出來。」
我說。
三叔嘶了一聲:「你這麼解釋我就懂了,本來命中就不該有,當然算的結果也是零,難怪鳳家大小姐會失手。噯,大侄媳婦,她算不出來的你能算出來,你比她還厲害!」
我不好意思地謙虛道:「也不是,我們主攻的方向不一樣,我只會看命盤,她會作法,我們一個學的是文算,一個學的是武鬥。」
三叔似懂非懂地點頭。
長燼握住我的手鎮定炫耀:「我夫人可是五陽觀的二代弟子,當然比那些不入流的玄門人士厲害。」
三叔開始習慣了長燼對我的偏愛,抱胸靠在車上嫌棄道:「成成成,你老婆最厲害了,行嗎?」
我無奈笑笑,靠在長燼肩上養神。
兩個小時後,我收到了錦書的情報。
錦書說殷芷的情況很不好,下身血不知因何原由根本止不住,醫生們都搶救兩個半小時了還是沒能給個準話,只是不停讓血庫調血過來。
而殷芷之所以突然下身流血,醫生們也給了周家明確的答案,就是流產。
周家家主與夫人在得知這個答案後,臉都氣黑了。
不過更讓周家崩潰的是,醫生談及殷芷流產的原因竟是殷芷性生活過於頻繁。
這讓之前還能穩得住心態的周玉池也控制不住當場說出了自己從未碰過殷芷的實情,兩家父母一時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好在長燼命人趕在兩家戰爭爆發前把孩子爹那個罪魁禍首給送去了醫院,成功令兩家的情緒更暴躁了。
殷志國及其夫人咬死了是孩子爹誘引殷芷,殷芷也是受害人,可孩子爹不是吃素的,當場就供出了殷芷不止和自己睡過,還連續三天在京城的某家酒吧和五個陪酒男徹夜玩過。
氣的殷立疆差點怒極攻心打死他。
殷芷的情況不樂觀,三叔在老太太的催促下先一步趕去了醫院。
我和長燼還留在家裏躲懶,閒着沒事扔勺子,卦象顯示殷芷這次凶多吉少,恐怕回不來了。
這麼年輕的姑娘突然沒了,雖然是她咎由自取,但還是讓人心生惋惜
但凡殷志國兩口子肯好好教導她,她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一步。
下午三點,我正趴在長燼桌子上看他處理工作文件呢,老太太竟一個電話打過來,帶着哭腔催促我和長燼趕緊去醫院。
我想着可能是殷芷要不行了,老太太才這麼着急讓家裏人都去。
但到了地才發現,他們這把是衝着我來的
我和長燼剛趕到手術室門口,老太太就撲通朝我跪下了,拉住我的手含淚祈求:
「梔梔啊,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能算到小芷懷孕,肯定有辦法救小芷!奶奶求你了,你救救小芷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一頭霧水地看了看錦書,站在錦書身後的殷河書沉聲為我解惑:
「半個小時前殷芷在手術室里大喊大叫了起來,說有鬼要掐死她,醫生給她打了好幾管鎮定針都沒用,現在裏面的醫護人員根本沒法給她手術,奶奶打電話給鳳微雪了,沒人接,現在奶奶的意思是想讓你出手救她。」
鳳微雪當然不敢接,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她沒那個本事起死回生。
「梔梔啊,不管小芷從前和你有什麼過節,這孩子縱有千般不好,她也是你們妹妹啊!就當奶奶求你,奶奶給你跪下了,你救小芷一命吧!」
老太太哭着要給我磕頭,我手足無措地着急扶住奶奶:「奶奶,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沒有那個逆轉生死的本事啊。」
豈料話音剛落夏子荷就抹着眼淚抱怨:
「我看你不是沒有那個本事,你是不想救才對!
老太太上次犯病我們可是親眼看見你隨便兩下就把人救回來了,而且殷長燼之前出車禍傷的那麼重,和你在一起莫名其妙就好了。
你肯定有法子救小芷,你是記恨小芷和鳳微雪關係近才不肯出手相救。
哎呦我的女兒啊,你可真是命苦啊,好歹大家都是一家人,就這麼見死不救算怎麼一回事。
大哥啊,當年為了你們一家,我兒子都沒了,我和志國這些年來將你視為最親的人,我們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了。
現在你的兒媳婦明明有法子救卻袖手旁觀,我兒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他妹妹被家裏這麼不當回事,肯定心都要碎了!」
殷立疆冷着的臉更陰沉了,開口就用命令的語氣逼迫長燼:「今天你們治也得治,不治,你倆就不再是我們殷家的人了!」
長燼不屑瞥他,語氣慵懶:「可以,我們分家。」
殷立疆被嗆得滿臉通紅:「你!」
蔣燕在邊上幫襯:「長燼啊,我們好歹都是一家人,四弟兩口子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了,你就讓梔梔幫個忙吧。」
殷立疆憤怒發話:「鳳梔梔,今天你要是執意見死不救,那你以後就滾出我們殷家,不再是我們殷家的兒媳婦!」
長燼冷下眸子:「這事,你說的算?」
爭執間老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彎腰就要給我磕頭:「就當我老太婆求你了,梔梔,長燼,你倆不能這麼狠心啊,我老四這一門,就剩下這一個丫頭了啊!」
「奶奶!」我強行架住老太太的胳膊不許老太太彎身,老太太抓住長燼的衣裳嘶聲大吼:「長燼!你現在成家主了,連我的話都不願意聽了嗎?你今天要是不讓梔梔救小芷,奶奶我就把這條命還給梔梔!」
說完,老太太爬起身就要朝牆上撞,幸好被殷錦書與殷河書兄妹倆攔了下來。
殷立疆指着長燼口水亂噴的道德綁架:「你這是不孝,你真要你奶奶死在你面前你才高興嗎?」
殷志國跟着陰陽怪氣:「我早就說過,他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白眼狼
我心頭狠狠一擰,窩火的三步並兩步邁到殷志國跟前。
許是上回的事對殷志國還有陰影,殷志國見我衝過去本能地抬手一把捂住側臉,忌憚道:「你你你、你又想幹什麼!」
我惡聲道:「道歉!給長燼道歉!」
殷志國壯着膽子不知死活的譏笑:「我給他道歉?他算老幾」
「不道歉,你女兒我不治!」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都猛地一變。
老太太停止了哭鬧,夏子荷更是二話沒說就沖長燼激動跪下:
「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不該罵你!大侄子,你想怎麼罵我們都成,只要能讓我家芷兒好起來,我給你當牛做馬,我以後再也不和你作對了,求你,求你了!」
說着,還伸手使勁拉了拉殷志國袖子,殷志國面目扭曲地瞪了我一陣,為了自家女兒的性命,終究還是向長燼低頭服了軟:「大侄子,我錯了,我收回我的話,你不是白眼狼,我是。」
長燼冷冷睨了兩人一眼,拉住我的手問我:「能行嗎?」
我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要對我有信心!」
本來我是不想蹚這趟渾水的,可看他們這陣仗,今天我要是真不出手應付一下,長燼以後在殷家就沒有清靜之所了。
我放開長燼的指尖,轉身和殷志國身邊的助理吩咐:「把裏面的醫生都給清出來,一個人也不要留。」
面生的助理吞了口口水,望向殷志國:「四爺,這、能行嗎?」
殷志國煩躁地擺擺手:「聽她的!」
助理得了允許立即去按搶救室的緊急鈴聲,沒多久,搶救室門打開,助理和他們簡單說了幾句,醫生們穿着藍色手術服相視一眼,猶豫着相繼離開。
等場子清出來了,我才大步邁進搶救室,順手把搶救室大門重新反鎖上。
搶救室內,六隻高亮度大燈打在殷芷的下身,殷芷高高曲起的雙腿間血流不止,儀器旁吊着一隻血袋,檢測心率的高科技機器此時發出緩慢的滴滴聲。
應該是失血過多人已經休克了,她這會子格外老實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唇瓣抿動卻發不出聲音,額頭虛汗不止。
我伸手捏住她腕間脈搏,還好,情況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
看來,求生意識挺強。
我抬手用法術化出一根銀針,扎進她右手的虎口處,稍用力擰動。
昏迷的殷芷朦朧睜開眼,瞧見我,慌張欲動,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戴着氧氣面罩張唇發出極淺的嗚嗚聲。
「醒了?那正好,親眼看看造下的孽!」我抬指又化出第二枚銀針,針尖插進她的中指指腹。
頓時,一股黑氣順着針眼飛了出來,輕若遊絲般緩緩落地,隨後凝出了兩道渾身散發陰寒之氣的鬼影——
女人穿着大紅紙衣,披頭散髮,面目蒼白。
她手邊的孩子則穿着綠色萬壽團紋紙衣,目中無神地呆滯站在母親身畔。
躺在床上的殷芷瞪大眼睛一臉驚恐,瘋狂地張合雙唇。
我冷聲發問:「你乃陰魂,何故纏着她不放?」
披散着烏黑長髮的女鬼幽幽昂頭,漆黑瞳孔盯得人身上發毛,塗着紅色油彩的長指甲抬起,指着被嚇得眼珠子快瞪出來的殷芷怨恨道:「是她、是她害了我」
我一手附在腰後,悄然化出符紙:「她怎麼害你的?」
女鬼苦笑兩聲,壓粗嗓音說:
「李浩,是她和李浩一起害死了我一年前,她為了讓李浩幫她辦事,做她在公司的眼線,和李浩上了床!
她勾得李浩自認為有朝一日能攀附龍門,成為殷家的東床快婿,從那以後,李浩就對我趾高氣昂,動不動就打罵,嫌我配不上他。
李浩在外和她好了一陣,她想讓李浩幫她偷殷總的東西,想要李浩手裏的一把鑰匙,就幾度暗示李浩,想和李浩結婚,把李浩哄得找不着北。
後來她目的達到,李浩要她履行承諾,她不想失去李浩這個棋子,也不肯真和李浩結婚,就用我和孩子做擋箭牌。
李浩要和我離婚,她卻說離婚的男人名聲不好,殷家看重人品,不會找個離婚男做女婿。
李浩那個畜生被她哄得失去理智,就想到了一個不傷他名聲的好法子。
那晚,我抱着兒子在陽台上看星星,他先把兒子從我懷裏騙走,扔下十九樓,又在我趴陽台驚叫的時候,把我也推了下去。
我和兒子,就這麼被他活活摔死了!
可事後,他卻不要臉的對外說,我是為了拉兒子才和兒子一起掉下樓摔死的!
是她,都是因為她!她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她這個殺人兇手!」
「你原來,是李浩的老婆。」我冷靜問她:「那你現在,想讓她為你償命麼?」
女鬼雙眸浸血,狠聲反問:「殺人,難道不該償命嗎?還是,你想保她?」
我餘光瞥了眼躺在床上一臉恐懼狼狽瞪大雙目的殷芷,言簡意賅道出目的:「她是我老公的妹妹,我必須保。」
話音剛落,牽着孩子的女鬼身上便驟然散發更強烈的黑色煞氣,憤怒昂頭,眼底血色擴散,頃刻勻滿整個眼白。
「那她的命,我如果非要不可呢?」女鬼嗓音悽厲,瞬間聲音擴大十來倍。
我直視着女鬼冷靜道:
「那就只有兩個結果,要麼,你主動放棄反抗,我為你和孩子超度,這樣你來世可以投個好胎。
要麼,我強行送你下地府,你身為鬼魂遲遲不去陰間報道,在陽界為所欲為還企圖傷人性命,此舉已經觸犯了冥界律令。
按下面的規矩,你是要被打入地獄受罰的。」
「憑什麼?憑什麼我和孩子無辜被殺害,憑什麼害死我的人還能逍遙法外、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她害死我我為什麼不能找她報仇?今天誰也攔不住我,你如果執意要幫她,那就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女鬼被我的話激怒,情緒驟然激動,周身煞氣頓時掀起一陣森冷狂風,獵獵陰風裹得整間搶救室黑氣亂飛桌椅不受控地哐當亂晃,手術床上方的大燈更是搖搖欲墜。
女鬼不甘心地昂頭,猛地張嘴狠聲嘶叫,尖銳的鬼嘯聲鑽得我耳朵都要被刺聾了——
長發在風中肆意飛舞,像極了無數雙厲鬼的魔爪。綠衣服小孩也陡然雙目流血,詭異的孩童陰笑迴蕩在整間封閉的搶救室。
「你打不過我的,我是厲鬼惡靈。殷芷,你還我命來!」
驀地一陣陰風襲面而來,我被颶風裹得被迫後退兩步,手快地化出靈符,出手和她纏鬥。
但奈何她有句話說對了,她是厲鬼,而且已經滯留在人間不少時日,我真和她斗未必能佔上風。
靈符貼在她手臂上,下一秒就轟然被燒成了碎片。
她伸出指尖鋒利的一雙白骨鬼爪要去掐死殷芷,我趕忙反手捉住她的冰冷手腕苦口婆心地勸阻:
「我知道你死得冤,說實話我和她有過節也並不想救她,可你沒必要為了這種人害了自己的下一世!
厲鬼傷人是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罰的,而她,就算你現在把她掐死,她也頂多會在枉死城裏受幾年折磨。
她雖間接害死了你,但說到底你並不是被她親手所殺,即便有這層因果在,你也不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女鬼怒目圓瞪失去理智地沖我咆哮:「那我也要她死!是她害死了我們母子倆,我要她、必須給我償命!不然,我死不瞑目!」
說話時呼嘯的陰風再次直逼我面門襲來——
我這邊剛控制住她,誰知那頭她兒子就趁機鑽進殷芷的下身,殷芷身子一震,戴着氧氣罩驟然張大雙眼痛苦嗚咽抽搐:「救、救命」
我想去施法救她,可卻被女鬼給糾纏得無暇分身不能靠近她寸步。
「殺你的人是李浩,你為什麼不去找李浩報仇?就算償命,也該殷芷和李浩一起還這筆債!」
「如果沒有她,李浩就不會狠心殺死我和兒子,都是她勾引李浩,都是她的錯,啊——」
女鬼一聲嘶吼,伸出鋒利尖銳的白骨十指就要朝我掐過來,我手忙腳亂地化出靈符阻擋,力不從心地連連後退:
「你這是在選擇性逃避現實!殷芷是不該破壞你的家庭,可殷芷也只是想利用你和孩子來掣肘李浩,是李浩自己貪得無厭為了攀附殷家對你們母子起了殺心,殷芷是間接殺人兇手,李浩才是直接殺人兇手!」
女鬼沒有理智的憤怒大吼:「是她勾引我老公,都是她的錯!」
我擰眉頗感無語,
「男人出軌難道不是他與小三雙方的問題嗎?為什麼你只會把錯歸咎在小三一人身上,李浩但凡是個正直之輩會被殷芷引誘迷惑嗎?
自己的男人出了問題,你應該第一時間去找他算賬才對!你別犯糊塗,殷芷不是好東西,可殷芷也沒有教唆他殺了你和孩子,清醒點吧,你最應該找的人,是那個殺妻殺子的渣男!」
「等我殺了她,我再去殺李浩!」
「你沒有時間殺李浩了,你覺得你殺了殷芷,下面得知消息會放過你?屆時鬼差一到,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殺了她我也心中痛快,她才是導致我們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女鬼越說越惱火,一掌劈中我心口將我擊得連連後退,又乘勝追擊,舉起爪子要抓我的臉
我站住腳跟,來不及有所反應她的爪子就已經劈下來了。
可就在她指尖將要抓到我的臉頰時,一道奇怪的金光忽然將她狠狠彈飛了出去——
她痛苦尖叫一聲,捂着被金光燙傷的手掌骨頭,魂體像個斷線的風箏,極速往對面牆上撞
「啊——是什麼東西!燙死我啦——」
我趁機扭頭看了眼手術床上的殷芷,她這會子已經被折磨得嘴唇發紫面目猙獰,一雙眼睛外凸恨不得瞪出眼眶,額角青筋高高暴起了。
而她隆起的小腹肉眼可見有團東西在裏面瘋狂亂竄,肚皮被撐得變形,似下一秒那鬼嬰就能破皮而出
再這麼耽擱下去,殷芷恐怕真要沒命了。
剛被擊退的女鬼緩過氣又要來撲我,我不敢遲疑,果斷掐訣念咒使出殺手鐧:「喚者既見,一見生財,保命護法,勾魂斬鬼,明辨是非,賞善罰惡,奉命,召陰帥黑白無常,索魄收鬼!」
咒語既成,我掐訣的指尖驀然赤光乍現,神光籠罩。
這還是我第一次召黑白無常,不知道能不能召得成
收服厲鬼這種事乃是陰帥黑白無常的本職,按理說,找黑白無常專業對口,而且我總不能一直逮着東嶽大帝麾下的趙靈官薅
只是從前聽說黑白無常幹活比較看心情,不知道這會子他們兩位老人家心情好不好。
要是召不出來可就完蛋了。
女鬼還不曉得我留有搖人的後手,當下只是被我指尖的赤光給強行擋在了護身結界外。
久久不見周圍有其他動靜,女鬼齜牙咧嘴地壯起膽子開始反抗襲擊那層薄弱的赤光結界。
我手上掐着訣,十秒鐘過去了還不見有人來,不由心提到嗓門眼,慌了起來。
完了,這兩位不會真叫不出來吧!
我着急的額上冒汗,大腦飛速運轉正思考等會怎樣以最快的速度召個好喊的神仙來救命,豈料下一秒,周身陰風忽寒,涼氣刺骨。
眼前紅光一晃,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如期而至。
陰風搖晃着兩位陰帥的寬大袖擺,黑色高大背影抬手化出一把赤色烈火,冷聲嚴肅道:
「黑白無常,奉令,至!爾等小鬼,休得猖狂!」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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