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走吧!」
趙豐猛地抬起來頭。他看着面前情緒異常低落的女人,不知道她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了?老頭嫌我要的工資太高,反悔了?!」
對於趙豐的玩笑話,辛屏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氣氛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直到樓道內響起有人上下樓的聲音,這種沉默才被辛屏打破了。
「我後悔了。」辛屏坐在沙發上,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趙豐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後悔了!」辛屏再次重複了一遍,眼淚卻是悄無聲息地從眼眶裏滾落了下來。
趙豐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哭吧,哭吧。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背負着太多的責任和壓力,有着說不出的悔恨和無奈。
可能,人一生下來,就有哭的技能,本身就是一種宣洩情緒來保護自我的吧。
正如歌曲里唱的:哭吧哭吧不是罪。
無關男女,無關老少,無關好壞。
辛屏自己狠狠地抹了抹眼淚,直視着趙豐,說道:「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趙豐笑了笑,抽了兩張紙遞過去,「沒有什麼可笑話的。
以前我經常哭。哭得鼻涕都過河了。」
辛屏一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個大男人還哭什麼?真丟人!」
趙豐苦笑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良久才說道:「我爺爺奶奶去世後,我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當時我還小,膽子也小,怕黑。
你知道那種哭又不敢發出聲音來的感覺嗎?
我害怕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哪怕房間裏開着燈。客廳里稍微有一點動靜我就會被驚醒。
後來,有段時間我就去睡洗浴中心的大門口附近。
因為那裏有人進進出出,雖然嘈雜了一些,可我不害怕。因為我知道那裏有人。」
趙豐說到這裏,辛屏卻是靠了過來,摟住了他的腰,將頭枕在了他的胸膛上,靜靜地聽着。
「有一次,我正睡着覺,被人踹醒了。
那是三個喝醉了酒的人,也不知道是我礙眼了,還是他們心裏不痛快。他們就上來打我。
三個人一邊踹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笑得肆無忌憚!笑得那麼開心,笑得那麼瘋狂!
瘋狂!」
趙豐的語調突然高亢了起來,眼睛裏隱隱有些猙獰之色。
「老公,別說了。」辛屏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抬頭柔聲說道。
「我要說!」趙豐的精神有些亢奮了,「我連滾帶爬地去向洗浴中心門前的保安求救,他們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冷漠!
全是他媽的冷漠!
在他們的眼裏,我就是個渣渣!死了就是這個世界的貢獻!活着反倒成了這個社會的累贅!
當時我就發恨!我要有錢!我要有錢!我要有錢!」
他突然停了下來,良久之後,這才繼續說道:「從此,我就開始拉車門盜竊。因為我什麼都不會!
偷錢包我不會!第一次拿了一個人落下的錢包,還被人打了一頓!被揍的鼻青臉腫,連續一個月吃飯都張不開嘴!
搶劫?」
趙豐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沒想過,只是當時瘦得跟竹竿一樣,怕被人打死。」
「然後呢?你這一身的功夫從哪裏學來的?」辛屏抬起頭,望着他道。
「監獄是一所大學。加上少管所和看守所的時間,我應該有博士的學位了。
只是博士還沒有畢業,因為少了一起大案要案在身。
這裏面人才濟濟,我就跟他們學,向他們請教。
挨打了,就想着下次怎麼反擊。被圍攻了,就想着下次怎麼一招制敵,擒賊擒王。」
辛屏聽到這裏,頭往趙豐的懷裏拱了拱,摟着他的力量更大了。
趙豐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這些經歷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常寧,她只是個平常人。雖然她的家世不俗,可她只是一個沒有經歷過社會風雨的花朵而已。
季紅,她倒是見識了社會的喜怒哀樂。可她接觸的層次永遠都是那些成功人士,或者打腫臉充胖子的所謂有錢人。真正的黑暗,她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辛屏不同。她本身就是這個黑暗中的一員。她的思路可能與他一般相似吧。
趙豐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不長時間,辛屏竟然發出了輕輕地鼾聲。
他看了看這個如小貓一般蜷縮在懷裏的女人,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走到臥室里。
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將她的鞋子脫掉,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看着睡着的她,趙豐的心有些動搖了。
不是因為她的容顏,也不是因為與她有過的一夜情緣,而是她那種站在懸崖邊上的無助與彷徨。
趙豐摸了摸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起身走出去,然後將門輕輕給她帶上。
他沒有停留,下樓,站在樓下抽了一根煙,心裏一團亂麻久久不能平復。抬頭看了看窗口映出來的身影,將煙掐滅,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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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趙豐的身影消失不見,辛屏也才走回到了房間內,輕輕將被子重新蓋在了身上。
她盯着白里有些泛黃的天花板,緩緩地將眼睛閉上。良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趙豐回到住所,掏出鑰匙正要開門的時候,對面鄰居的門打開了。
「大師,您這是剛回來?」女人眼神中帶着一絲敬畏,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剛回來。你沒去上班?」趙豐笑了笑,問道。
女人搖了搖頭,「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請假了。
大師,您吃飯了嗎?我正準備涮火鍋吃,水都燒開了,剛才敲你的門敲了好幾次了。」
她沒有說下去,可邀請的意思很明顯了。
趙豐沒有拒絕的道理。何況大家以後就是鄰居,太疏遠了也不好。人家給你面子,那就要兜着,誰也不比誰差,誰也不比誰高貴。
況且他過幾天就要回臨河了,房子可能要空置很長時間。
「行啊!我也好長時間沒吃火鍋了。這樣,肉夠不夠?我再下去買點肉上來。」
女人連忙道:「不用了,我買得不少的。請您吃飯,哪能還讓您花錢?」
趙豐還想再買點水果之類的,可女人死活不肯,他也只能作罷了。
屋裏本就不冷,再加上火鍋的加持,那就有種如春的感覺了。
女人忙活着張羅,趙豐想搭把手,可都被她攔住了。這讓趙豐非常不好意思。
「您喝白的還是啤的?」女人雙手各拎着一瓶酒問道。
「我怎麼都行。」趙豐連忙說道。
「那就啤的吧。」女人說着就將啤酒放在桌子上,隨後轉身進了臥室,搬出一整箱啤酒出來。
說話之間,肉片已經熟了,女人殷勤地給趙豐盛了滿滿一碗。
開始,大家畢竟不熟悉,聊的範圍要狹窄的多,大部分都是密保的問題。
酒過三巡之後,兩人慢慢也放開了。
喜歡出獄後,我被系統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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