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承洛殫精竭慮了前半生,絕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讓人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不止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她。
自古成王敗寇,皇位之爭必然是你死我亡,他必須要贏,必須要護住蘇雨卿。
莊萊說的在理,現在的朝廷局面確實有利於他。
可莊萊絕對不了解皇帝,最後這個皇位只會落在歷珩身上,沒有萬一,沒有奇蹟。
皇帝現在危在旦夕,卻同時擁有崔家軍和歷珩的軍隊,他自認為可以保自己平安。
可恰恰是這點,皇帝將自己置於險地,成一個眾人眼裏的香餑餑。
一個沒有牙齒的老虎,僅僅只剩下一點威懾,奪位之站一觸即發。
既然如此,他必要做那個最激進的人,慢一步便是玉石俱焚。
「多話了。」
莊萊無言,正要轉頭離開,便聽到歷承洛再次吩咐,「通知府上任何人,誰都不得與王妃說話,違抗命令着,發賣了出去,永不僱用。」
莊萊難過,卻只能聽命。
看來王爺這次真的下狠手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歷承洛都沒有找過她,但凡回府就是去書房,甚至連床鋪都安置在書房了。
蘇雨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心思全部放在打坐修行上,情緒上也得到了很大緩和,更加明白自己來此的目的。
第一步便是調查歷承洛到底在王陽漢那裏喝了什麼中藥?
蘇雨卿在院子裏曬着太陽,手裏的蒲扇微微揮動着,她能感覺到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只可惜這美好的世間她是再也看不到了。
她雖然眼瞎了,卻也能感覺出來,府上的人似乎對她避而遠之,就連小君都不在跟她講話。
她知道自己被孤立了。
不過這種感覺她並不覺得陌生,以前修行的時候,她總是比其他師兄師姐們開悟的要快一步,因此免不了得罪他們。
被孤立成了家常便飯,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面的漸入佳境,這樣的困境反而能讓她修行的更快。
也正是因為經歷過這麼一遭,她的五感徹底被打開,能感知到旁人感知不到的東西。
也許這一次,上天要給她什麼禮物,才會讓她繼續經歷這些磨難。
她就這樣靜靜地呆着,直到聽到腳步聲傳來。
差不多這個時間歷承洛也該回來了。
他的腳步鏗鏘有力,穩穩的扎到泥土裏,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這麼多年的韜光養晦,總算是在朝堂有一席之地了。
她朝着腳步聲的方向,輕聲問候了一句,「王爺,回來了。」
他冷冷道:「嗯。」
「我幫你磨墨吧。」
「隨意。」
歷承洛回答的冷淡,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歡喜。
這段時間,蘇雨卿的心情喪到谷底,加上他不讓所有人跟她講話,她漸漸變得沉默和嗜睡。
如今看到她主動示好,心裏別提多麼開心。
他原本應該冷着她的,卻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蘇雨卿微微一笑,在手邊摸了一根棍子,一棍一步的小心走着。
家丁們看着都於心不忍,可礙於歷承洛的嚴肅,誰也不敢上前幫忙,只能默默散去。
蘇雨卿漸漸適應了看不見的日子,王府的路況也熟悉的差不多了,卻還是避免不了遇到一些障礙。
一不小心被旁邊的椅子絆倒。
歷承洛正想要去扶,又無奈的把手收了回來。
蘇雨卿不哭也不鬧,再一次站起來,繼續往書房的方向走着。
歷承洛心裏酸的很,難以想像她私下摔了多少跤,他一聲不響的跟在她身後,發現有什麼阻攔物就上前去挪一把。
就這麼十步路,蘇雨卿卻走了一刻鐘。
蘇雨卿用手到處摸着,試圖尋找墨硯的位置,他偷偷將墨挪到她手邊,卻不想她手上的鮮紅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睛。
歷承洛心疼的皺眉,嘴裏卻說着刺痛人的話,「等等!磨墨之前難道不知道擦擦手嗎?本王這墨千年不散,你這髒手怕是要毀了這墨。」
「哦。」手帕在自己的衣服里,蘇雨卿正要去拿自己的帕子時,被歷承洛叫住。
「你這髒的手,一會兒在把衣服給弄髒了。」
歷承洛說着,便從身上取了一塊帕子,又將帕子上撒了點金瘡藥,然後丟到蘇雨卿的手上,「用這個擦。」
蘇雨卿不做聲,用他給的帕子來回擦着手。
可突然手裏傳來一陣刺痛。
她連忙放下帕子,皺着眉頭,「啊!」
只聽得見歷承洛冷冷地命令着,「痛也得忍住,用帕子包着磨墨。」
「哦。」
蘇雨卿又重新將帕子包裹在手上,痛是真的痛,手心扯着心臟不停的攪動她的清醒。
她只能重新勸自己,先完成任務要緊。
她知道歷承洛剛才一定去找王陽漢了,因為她很清楚地聞到歷承洛身上的藥味。
蘇雨卿之前想過很多辦法,比如偷偷去尋他穿過的髒衣服,試圖通過衣服上殘留的藥漬來判斷,歷承洛到底喝的是什麼藥。
可偏偏歷承洛的防備心極重,讓她根本找不到一點破綻。
更何況即便讓她找到了,她也無法找到大夫幫她檢驗,這藥具體是什麼成分。
畢竟這王府出出進進的每個人,都要經過嚴格的審問。
她大概能猜到局面的嚴峻。
奪位之戰一觸即發,歷承洛這樣謹慎的人,是不可能掉以輕心的。
之前她就猜測,歷承洛沒有玲瓏玉佩是如何能指揮那些鬼軍的。
即便靠着自身的煞氣,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或許這中藥就是突破的關鍵。
現在只有一種辦法。
便是她親口嘗嘗這藥是什麼滋味,通過她的修行體質去判斷究竟是怎樣的東西。
「王爺,是不是討厭我?」
她這麼一問,倒是把歷承洛問愣住了,他看着蘇雨卿傷心的神情難免心痛。
「我畢竟是女子,有時候不太懂得官場上的那些爾虞我詐,說話做事未免膚淺了些,還望夫君可以諒解,我畢竟是王爺的人,不管做什麼我自然是向着王爺的。」
蘇雨卿極盡的討好,他反倒更加愧疚了。
女子自古從夫,沒有一點選擇,丈夫對妻子的態度就能決定妻子以後的日子是幸福還是辛苦。
現在蘇雨卿又沒了一雙眼睛,而自己的丈夫不愛她不說,還想盡辦法的苛責她。
即便她是那樣樂觀開朗的人,如今也變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他並不想看到蘇雨卿的低聲下氣,甚至還期望她能像以前那樣開心的活着,他就知足了。
可一想到那靈石,頓時心一狠,不得不破釜沉舟。
「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
蘇雨卿聽着這話,難免有點難過,不過經過剛才的分析,她大概已經感知到歷承洛的具體位置。
她撐着手臂,快速上前吻在了歷承洛的唇上。
冰涼的一片,沒有一絲溫度,猶如他這個人一樣,一個幾乎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更令人驚呼的是,她碰上他唇瓣的一瞬間,感知到強烈的煞氣,原來王陽漢給他的中藥是可以幫助他的煞氣變得更強的。
蘇雨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手推開了。
她整個人往後摔去,桌上的書卷更是同她一起摔下去,在一片黑暗中,她的身上像是被人砸下無數的石頭。
身上的每一處都疼得厲害。
「放肆!你還有沒有一點禮數?」
歷承洛心疼得厲害,只想將蘇雨卿罵回去,讓小君趕快看看身上有沒有砸出傷來。
蘇雨卿達到目的,也沒什麼顧慮了,「我與王爺是夫妻,還講什麼禮數?況且若是真的講禮數的,王爺日日強迫我的時候,又算什麼?」
「你」歷承洛被懟得啞口無言,「滾回去!」
蘇雨卿估摸着位置,重新拿回拐杖磕磕絆絆的離開。
歷承洛不放心,硬是一直跟在蘇雨卿身後,看着她安全的到達了自己房間,又讓小君找了大夫來,確認了沒事之後,他才放心的離開。
蘇雨卿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小君卻看得清楚,她也不明白王妃自從宮中回來後,王爺就對她冷眼相待。
要說是對王妃情薄生厭也還好說,可偏偏王爺又在暗地處處護着王妃。
明明她知道王爺對王妃還是有心的,卻根本無法張嘴告訴王妃,王爺還惦念着她。
王爺下令不讓任何人跟王妃說話,想必就是不讓王妃知道這件事。
應該是有意瞞着王妃,讓王妃以為王爺是個薄情的人。
她完全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蘇雨卿吩咐道:「把我的靈石拿來給我。」
小君還是老樣子不說話,只是將靈石輕輕地放在她的手上。
蘇雨卿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
這王府里所有人都不理她,可她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滿足她,只是不會跟她講話而已。
蘇雨卿感受着靈石帶來的能量,試圖用靈石來修復她的眼睛,可萬萬沒想到,她不斷發力,可結果卻是反效果。
她的眼睛越來越疼。
直到小君大叫了一聲,語氣慌到顫抖,「王妃你怎麼了?眼睛怎麼又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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