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大開門扉,掃榻相迎府君大人怎麼看?」
行軍路上,葛萬山神色凝重,看向並騎而行的段遠明。
「這麼多年下來,哪個朝中大員沒被太平道策反過?」
段遠明神色淡然,「可你見過幾人真的倒戈了?」
「可是,江之鴻畢竟任左都御史,多年來已經將朝中大臣得罪了個遍,臨老致仕,不投靠太平道他還有活路嗎?」
葛萬山壯着膽子說了一句。
「的確,江御史得罪了很多人,可他又不是傻子。」
段遠明瞥了葛萬山一眼,「在位之時有權有勢,想叛逃大把的機會,何必挑在告老還鄉的路上?身敗名裂不說,還有叛逃不成反受牢獄之災的可能。」
「唔,這麼說倒也是。」
葛萬山沉吟片刻,旋即蹙起了眉頭:「所以這僅僅只是太平道的離間之計了?那咱們抓人的話,豈非正中太平道下懷?」
「離間的確是離間,可我們若是什麼都不做,太平道完全可以直接把人綁走,能白撿一個通脈之上的武奴,何樂而不為?」
說到這裏,段遠明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就算他們控制不了江御史,直接殺人,栽到樓相頭上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
葛萬山面色震動,繞了半天總算繞明白了。
怪不得樓相下令,一定要活捉江御史,不是樓相真的相信江御史反叛,更不是樓相想殺江御史,相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還是對江御史的一種保護。
想起江御史跟樓相之間的恩怨,葛萬山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一路再無多言。
半天后,大軍在官道上遠遠的截住了此次行動的目標。
一個老僕趕着一輛牛車,車上一個老儒加上幾個大箱子。
就這麼簡單。
「果然還是來了。」
江之鴻從牛車上下來,腰背挺得筆直,面露鄙夷之色:「怎麼,老夫都辭官了,樓奸還那麼忌憚?」
他一下車,那名老僕連忙將牛車驅至官道旁邊,整個人匍匐在車後,渾身顫抖不止。
「樓相的想法,我等下官無從得知。」
段遠明高聲說了一句,取出一道聖旨展開,「罪人江之鴻接旨。」
「不必了。」
江之鴻一擺手,冷笑道:「陛下多年不問政事,草擬、批紅、加印,全在樓奸一人之手,你想讓老夫跪他?」
「痴心妄想!」
「爾等也莫要多說,老夫是絕不可能跟你們走的。」
「要麼將老夫斬於此地,以老夫之血,讓世人、讓陛下,好好看清楚樓奸的本性。」
「要麼,就把路讓開,別擋着老夫回家。」
江之鴻不卑不亢,面對數千明晃晃的刀槍弓弩,就那麼毫無防備的站在那兒。
然而,段遠明卻是突然一笑:「這次伱還真想錯了。」
「什麼?」
江之鴻疑惑看去。
「江二狗,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別逼朕親至。」
段遠明也不等江之鴻跪下,就這麼照着聖旨,語氣平淡的念完。
是的,念完了。
這道聖旨僅有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
然而。
就是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江之鴻整個人猛地一僵,呆立當場。
「陛下…這是陛下的語氣」
江之鴻喃喃自語,眼眶瞬間紅了,再也不懷疑聖旨的出處。
就算樓奸再膽大包天,也絕對不敢假冒陛下的語氣擬旨。
緊接着,他的臉色就灰敗了下來。
所以…
陛下明明知道這件事,卻仍舊在他和樓奸之間,選擇了後者
「哈哈哈哈哈哈」
江之鴻仰天狂笑,涕淚橫流。
原本挺得筆直的腰背一點一點彎曲,他就這麼面對着數千大軍,緩緩叩拜而下。
「罪人江之鴻」
「領旨!!!」
那數十年的得意也好、委屈也罷,盡都化作了怒吼,隨風消散。
段遠明跟葛萬山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數千大軍全副武裝,想殺一個江之鴻還是沒問題的。
但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江之鴻若拒不配合,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上枷。」
葛萬山一揮手。
血衣隊伍里衝出兩名校尉,帶着沉甸甸的特製枷鎖。
等到江之鴻毫無反抗的被帶上枷鎖,葛萬山的心神才完全放鬆了下來。
「有禁法枷在,他就算反悔也沒用了。」
葛萬山笑道,神色愉悅,「現在就等太平道現身了,這麼大一筆貢獻,想必來的不是尋常角色。」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語氣帶着明顯的自信。
這可不比上次跟太平道對峙,人馬要分散在章華府的邊緣拉線警戒。
數千人的軍陣,目的只是保護一個人的話,就算太平道來的是通脈之上的存在也只能敗走。
然而,段遠明突然搖了搖頭,「我猜,太平道根本不會來人。」
「嗯?」
葛萬山蹙起眉頭,想起抓捕令上標註的驚人數字,「不來人的話,那這任務的獎勵跟難度完全不對等啊」
「不不,有可能也是對等的。」
段遠明嘿嘿一笑,「別忘了,抓捕令上讓我們就地羈押,我猜,那些海量的貢獻,大頭都在這上面。」
「就地羈押?」
葛萬山仍舊不解,「黑獄深藏地下,千餘武者團團合圍,太平道不會傻到來攻打,羈押也沒什麼難的啊,值得那麼多貢獻?」
「值不值得,你看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段遠明往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葛萬山順着看了過去。
那是囚車的方向。
帶着枷鎖的江之鴻,像個木頭一般,踉蹌着登上囚車。
明顯是心存死志的。
「」
葛萬山的心情直墜深淵。
原來,樓相的真正命令是這個!
而段遠明早就猜到了。
這次的任務,根本不是與太平道對抗,因為太平道不會來人。
也不是實施抓捕,有那道聖旨在,註定了江之鴻會束手就擒。
真正的命令,是羈押江之鴻,並保證江之鴻活下去!
這特麼的
一個心存死志,偏偏地位奇高背景極其複雜的人,怎麼保證他活下去?
「那個,不如關在城內監牢吧?」
葛萬山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臉希冀的看着段遠明。
若是江之鴻死在了千戶所,那他就成了陷樓相於不義的罪人,別說什麼前途了,老老實實在千戶位置上干到死吧。
「你確定?」
段遠山看着葛萬山,一臉驚訝的問道:「我倒是沒什麼意見,江之鴻死就死了,樓相怪罪我也無礙可這麼大一筆貢獻,你確定不爭取爭取?」
「這」
葛萬山頓時糾結了起來。
按照實際的任務情況來算,那可是接近六百點貢獻!
就算給底下的百戶、總旗分去一半,那也還剩三百了。
三百啊千戶的位置要干十五年。
就連上次跟太平道的對峙都沒這麼多。
讓這麼大一筆貢獻從指縫溜走,他怎能甘心?
「媽的,幹了!」
葛萬山狠狠一咬牙。
他就不信了,一天十二個時辰盯着,還能讓江之鴻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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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居然能接連兩天日萬,簡直就是奇蹟
明天繼續努力,興許能混個日更萬字的標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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