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俠,別來無恙。自從你送我來虬誓國,已經有五年了。這五年以來,每天都有人叫我皇后娘娘,我也早已習以為常了。」袁如桐笑着搖了搖頭,「但你叫我皇后娘娘,我就感覺特別奇怪,聽起來就是怪怪的,說不上來是哪裏怪,但就是感覺不自在。」
江烈噗嗤一笑:「你現在就是虬誓國的皇后娘娘,這裏也是在虬誓國的皇宮裏,我要是照舊稱呼你為九公主,那也不合規矩不是?而且,即便是要按照你娘家的叫法,你這會兒也得是長公主,畢竟你是神獅當朝國君的親妹妹。」
袁如桐沒有立刻搭理江烈,而是向身後的宮女吩咐道:「看好皇子公主,伺候好皇上。本宮要跟江大帥敘敘舊。」又轉向虬誓皇帝,行了一禮:「陛下,臣妾與江大帥多年未見,有許多心裏話需要傾訴一番。還請陛下在此亭中與皇子公主作伴,臣妾與江大帥到園中走走談談。」
虬誓皇帝是個豁達的人,更是個寵妻的人,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去吧,順便給江大帥介紹介紹咱們的御花園。」
說話間,袁如桐便帶着江烈走出了湖心亭,在御花園中漫無目的地閒逛了起來。
袁如桐四下里張望片刻,正色道:「江少俠,你如實跟我說,我父皇究竟是怎麼死的?」
江烈心頭一顫,反問道:「南兒沒有告訴你嗎?」
這幾年來,袁南兒與袁如桐保持着書信往來,這件事,江烈是心知肚明的。然而江烈只知曉她們有聯繫,卻並沒有了解她們都聯繫些什麼事,所以就不知曉袁南兒是否有告訴袁如桐關於袁遼宸的真實死因。
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江烈的料想,袁南兒不會告知袁如桐真相,應該只會告訴她世人所了解的那樣,就是後宮混入了優伶教的高手柯霖鈴,袁遼宸被柯霖鈴一掌斃命。雖然這也是事實,但大多數人都並不知曉柯霖鈴不僅僅是與優伶教勾結,而且是與袁國采狼狽為奸。
袁如桐眼神迷離道:「南兒在信里告訴我,父皇是被刺客暗殺的。那個刺客叫柯霖鈴,是優伶教的人,她參加了羿衷四十六年的選秀,被父皇選中,成為了父皇的妃子,深得父皇寵愛。那一天,柯霖鈴就在服侍父皇的時候,一掌殺了父皇。事實真是如此嗎?」
江烈點了點頭:「事實正是如此。」
袁如桐冷笑着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這個所謂的事實,應該摻雜了些許謊言。真亦假,假亦真。據說,那個柯霖鈴之所以有一掌斃命的本事,是因為優伶教有一百多人向她傳輸了內力。我對武功內力什麼的完全不了解,但有些事情我卻是從小就了解的。甚至可以說,沒有誰比我更了解。」
江烈囁嚅着問道:「此話怎講?」
袁如桐眼神堅毅道:「我不跟你遮遮掩掩的,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把事情挑明了講。我父皇的死,我越想越蹊蹺,越想越不對勁。我先是問了宮裏的一等侍衛,他告訴我,內力是人傳人的,那麼柯霖鈴接受了一百多人的內力後,內力大增就顯得合情合理。但有一點我是至今都想不通的。」
江烈倒吸一口涼氣,問道:「敢問是哪一點?」
「柯霖鈴老家是獅南的,在參加選秀之前,從來沒有跟皇室之人打過交道。也就是說,她對皇宮裏的許多規矩都是不夠了解的,甚至可以說是極其陌生的。」袁如桐停下了腳步,「但是根據我的了解,根據我從小在神獅皇宮的見聞,以及婚後在虬誓皇宮的見聞,我都明白一個道理——作為皇帝的妃子,倘若對皇宮裏那些明的和暗的規矩不夠了解的話,是難以在皇宮裏立足腳跟,難以獲得皇上的寵愛的。」
江烈登時明白了袁如桐的意思,也跟着停下了腳步:「你的意思就是說,柯霖鈴作為一個對皇宮規矩不了解的人,能夠獲得羿衷爺的寵愛,讓羿衷爺對她放鬆所有警惕,對她保持充分的信任,是不符合常理的,是奇怪的一件事。」
袁如桐點頭道:「只要一個事實成立,那麼就合情合理,就不顯得奇怪。就是柯霖鈴是了解皇宮的規矩的。我也不只是跟南兒有聯繫,我跟神獅城裏的、皇宮裏的許多人平時也都有書信往來。他們告訴我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柯霖鈴是欽差大臣從獅南選中的,而且去到神獅城後,並沒有皇宮裏的什麼宮女嬤嬤教她什麼皇宮裏的規矩。」
停頓片刻,袁如桐注視着江烈:「首先,欽差大臣是父皇派去的,為什麼這個欽差大臣不偏不倚地就選中了一個優伶教的人?難道那個欽差大臣也是優伶教的?事實上那個欽差大臣是無辜的,他跟優伶教毫無瓜葛。所以,柯霖鈴並不是優伶教的人,她只是跟優伶教有合作,而且跟她合作的絕對不僅僅只是優伶教。」
江烈的心跳驟然加快,他意識到袁如桐的心中極有可能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而且她的猜測極有可能就是事實。雖然江烈與袁國采之間有着深仇大恨,但他還是不希望袁如桐在這個時候就知曉事情的真相,畢竟袁如桐跟袁國采是同父的親兄妹。倘若袁如桐知曉了真相,她也無能為力,她只會痛不欲生,因為她的親哥哥是殺害她父親的幕後主謀。
所以,江烈只是跟袁如桐四目相對,卻沒有回應她任何一句話。
袁如桐續道:「早在我來虬誓之前,我就有過一些疑慮,就是微服出巡到治平縣的時候,優伶教佈下了比武招親的圈套,埋伏下了數百刺客。我特別不理解,為什麼優伶教會知道我們微服出巡到了那裏?為什麼他們能夠提前精心佈置好陷阱?我雖然想不通,但事後也沒再多想,畢竟有驚無險。直到父皇駕崩後,我的疑惑串聯在了一起——優伶教為什麼能夠跟尚未進宮的秀女串通?優伶教真有這麼高超的本事嗎?倘若他們真的無所不能,為什麼又會被大皇兄派去的獅翼軍一舉全殲了呢?」
江烈的眼神飄忽不定了起來,他沒有勇氣再與袁如桐保持直視。
「看着我的眼睛。」袁如桐伸出雙手擺正了江烈的臉龐,「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害怕我知道,不是因為你是兇手,不是因為你有參與弒君,而是因為你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跟我有關係!」
江烈一時語塞,雖然被迫與袁如桐四目相對,但着實說不出話來。
袁如桐的眼角滲出了淚水:「柯霖鈴肯定是有人教的,否則她不可能年紀輕輕的,就輕而易舉地從眾多秀女中脫穎而出,而且還輕而易舉地成為父皇的寵妃。教她的人一定是深諳皇宮裏的各種規矩的,而能夠深諳皇宮裏的各種規矩的人,只能是在皇宮裏生活的人!柯霖鈴跟優伶教有合作,而且還跟一個皇宮裏的人有合作,這是三方合作。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紙包不住火,江烈見袁如桐態度堅決,而且分析得有理有據,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默默地點了點頭。
袁如桐連忙追問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吧?告訴我,是誰?」
「是」江烈蹙着眉頭,難以啟齒。
袁如桐一時竟哭笑不得,苦笑着流出了淚水:「是大皇兄對吧?是當初的太子,是當今神獅國的昇凡皇帝。是不是他?是不是?」
江烈不想承認,但還是沉重地點了下頭。
袁如桐放開了雙手,登時淚流滿面,抽泣道:「那個時候,我我想了好多天,我思來想去,把治平縣的事和柯霖鈴的事放在一塊兒考慮,我想了好多天我發現了好多蹊蹺,好多巧合而我一個人靜靜地想,靜靜地分析,我就我就只得出了一個結果只有一個符合思路而又令我最難以接受的結果,就是就是大皇兄,就是他想謀權篡位,就是他按捺不住想趁早坐上皇位」
事已至此,江烈也無法隱瞞,只好將袁國采與優伶教以及柯霖鈴的前世今生、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袁如桐面色變得煞白,無力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江烈嘆了口氣道:「羿衷爺的後宮有個妃子叫林小花,你沒出嫁那會兒,她是林美人,後來她晉升成了林貴妃。袁國采登基之後,她就成了林太妃。羿衷爺在位之時,她名為羿衷爺的妃子,實際上是袁國采的老姘頭。她給羿衷爺生的那個皇子,其實就是袁國采的兒子。她作為袁國采的老姘頭,知道袁國采的所有事。袁國采曾經答允過她,只要羿衷爺一死,就封林小花做皇后。事實上,袁國采登基之後,就把林小花和他們的兒子一同逐出了皇宮。」
袁如桐停止了抽泣,抖擻起了精神:「然後呢?」
江烈應道:「然後,林小花就帶着她跟袁國采的兒子找去了我家,在我家告訴了我跟南兒所有的秘密。她跟袁國采的兒子本來叫袁國棠,名義上是袁國采的弟弟。我給他改了個名,叫黃改之。黃諧音皇族的皇,改之意為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後來我給林小花介紹了一個死了老婆的光棍,是莫述大人的親戚,他們已經成親了。」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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