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氣懾息之間,董元吉只是輕輕一笑,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破了眾人所營造的氛圍。
青明皓不清楚董元吉為何發笑,但卻能感受到一絲希望,說不定董元吉真的就改變主意了。
門口的顧清月和憶秋又重新趴了回去,豎起耳朵聽着後續的發展。
青若萍再次緊張起來,但卻瞥見秦念安的笑容,回想起秦念安剛才所說的話,也就跟着他一起笑了笑。
董元吉並沒有理會青明皓,而是朝青若萍招了招手,青若萍趕忙小跑過去。
董元吉看着跑過來的青若萍,朗聲笑道:「你跑過來幹嘛?」
青若萍驚訝的啊一聲。
難道自己會錯意了?
可是董爺爺剛才明明是跟自己招手。
董元吉當着青若萍的面招了招手,青若萍仍是沒有領悟,癟着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董元吉搖頭笑道:「青丫頭啊青丫頭,你這腦袋瓜怎麼這麼不好使,難道是我的手勢不夠明顯?」
董元吉說着虛握了幾下手掌,「我這是讓你去送一送客人,我們這點該有禮儀還是要有的。」
青若萍恍然大悟,趕緊應道:「董爺爺的手勢已經很明顯啦!是我的腦袋瓜不好使。」
惹得董元吉哈哈大笑,青若萍隨即轉身離去,準備去送一送那位客人。
兩人之間的交談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外面的顧清月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青明皓就更不必多說了。
眼看青若萍朝着他這邊走來,青明皓的臉色愈發陰沉,內心的憤怒似乎就要壓抑不住。
雙拳緊緊握住,猛地朝身旁侍衛的肩膀捶下,咔嚓一聲,很重。
即便如此,侍衛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始終閉着嘴,悶不吭聲。
隨着拳頭的捶下,青明皓的憤怒也隨之消失,雙手舒展,垂於腰間。
「這位客人,請吧。」
青若萍已經走到青明皓的身側,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青明皓的雙眼輕輕合上,在上下剛碰到之時,又重新張開。
眸子似乎明亮了許多,青明皓再次朝董元吉拱手一拜,肅然道:「再次感謝董老先生的教誨。」
說完感謝的話後,也不需要誰來催促,青明皓毫不猶豫地轉身,接着之前沒有走完的道路繼續走了下去。
青若萍跟在兩人身後,也算是送他們一程了。
秦念安跟了出去,路過門口的同時拍了拍顧清月的腦袋。顧清月一邊揉着腦袋,一邊追了過去。
憶秋隨意地瞥了一眼那個平躺在木椅上的董元吉,隨後也準備跟着離開。
董元吉卻忽然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把憶秋給嚇了一大跳,腳下的步子一下子就挪不動了。
此時的董元吉頗有慈眉善目的樣子,笑起來也是和藹可親,開口道:「小丫頭,可不可以幫我把門關上?」
憶秋警惕地盯着董元吉,生怕他又噌的一下來到自己的面前,那可真就是見了鬼了。
憶秋盯着看了好一陣子,董元吉也沒有像她想的一樣靠近,她稍微放下警惕,姍姍來遲地點了點頭。
就在憶秋伸手按在門上,準備關上門的時候,董元吉再次開口道:「小丫頭,你是不是北冥老哥的弟子啊?」
憶秋搖了搖頭,她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她也不清楚董元吉此時問她這個問題是想幹嘛。
董元吉眉頭緊皺,輕聲嘀咕道:「不是怎麼可能?這沒有道理啊?應該是的啊」
董元吉忽然想到什麼,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在懷中摸索了半天,最後掏出一塊長方形的石牌。
董元吉把石牌放在掌心,朝着憶秋所在的位置揮了揮,然後問道:「小丫頭,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塊跟這個差不多的石牌?」
憶秋看到那塊石牌的時候,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只是粗略一看,幾乎跟自己身上那塊叫北斗令的東西長得非常相似。
憶秋趕緊從懷裏翻出那塊北斗令,仔細打量起來,並且時不時抬頭跟董元吉掌心的那塊進行對比。
董元吉覺得憶秋站那麼遠觀察有些吃力,招手道:「小丫頭,你要是想看,可以過來拿去慢慢看。」
憶秋思索許久,其實她並不是特別敢靠近這位老態龍鐘的老人,但是迫於內心的好奇,還是掙扎着走了過去。
來到董元吉的身前,董元吉二話不說,直接把那塊石牌遞給了憶秋,憶秋一手拿着一塊石牌,左邊瞥一眼,右邊瞅一眼,仔仔細細地對這兩塊石牌進行了對比。
經過一番比較,憶秋最終得出結論,兩塊石牌大致是一樣的,只是其中一些細節的處理不一樣。
憶秋有些茫然,捏着石牌,昂着腦袋,看着董元吉。
董元吉伸出手,憶秋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董元吉也不催促,那隻手就這樣一直擺在她的面前。
愣是想了好久,憶秋才想起手裏的兩塊石牌,有些羞赧地把石牌放回董元吉的掌心。
董元吉呵呵笑着,直接把那塊石牌放入懷裏,甚至都沒有去確認一下。
董元吉拍了拍衣服,整理完後,笑着說道:「你知不知道這塊石牌叫什麼?」
憶秋原本是不知道,但是那天陸傾霜已經跟她解釋過了。
她點了點頭,回答道:「北斗令。」
董元吉一聽,頓時傻眼了。
他一個勁地摸着鬍子,仍然想不明白,只好問道:「你不認識北冥老哥,怎麼會認識北斗令的啊?」
事情有些複雜,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憶秋只好沉默以對。
董元吉見憶秋不願意回答,於是換了問題,「你是怎麼得到這塊北斗令的?」
憶秋依舊沉默。
董元吉見狀,揮了揮手,釋然道:「算了!以後總會有機會知道的,你走吧。」
憶秋聞言趕忙溜了出去,片刻也不停留。
董元吉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發笑,她這是得多怕自己啊?
董元吉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臉,的確是不如以前了。
老了!
董元吉忽然注意到徑直溜出的憶秋,根本沒有來得及停留,大聲提醒道:「記得幫我把門關上!」
憶秋沒有停留,也沒有聽到,就這樣沒了蹤影。
董元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小丫頭怎麼一個比一個不靠譜,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
靠人不如靠己,靠自己才是最牢靠的。
董元吉緩緩走到門前,關上門,然後又重新走了回來,站在木椅旁,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感覺到身體有些站不住了。
想當年,這樣站着,就算是站它一個通宵,也不會感覺到半點疲憊。
真的是老了!
董元吉自嘲地笑了笑,也沒有繼續強撐着,拉過那條木椅,端坐在上面。
那塊北斗令又被董元吉給重新掏了出來,同樣是放在掌心,不過這一次尤為重視,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半點差錯。
董元吉舉起另一隻手,輕撫着掌心的北斗令,眼神深邃,明滅不定,仿佛隨着手中動作又回想起以前的往事。
董元吉嘆了口氣,忽然緊緊捏住掌心的北斗令,似乎想要把這塊北斗令給捏碎一樣,但似乎又不怎麼捨得,於是緊握的掌心中就多出那麼一片空隙。
良久。
董元吉鬆開手掌,將北斗令輕輕挪到他的胸口上。
他雙眼緊閉,感慨道:「北冥老哥,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面了。」
到底有沒有機會,董元吉不知道,估計也沒有人會知道。
雖然董元吉剛才跟憶秋說以後總會有機會知道的,但是
到底有沒有以後,又有誰說得清呢。
醫聖府邸大門。
秦念安、青若萍和顧清月三人,把青明皓和他的那位侍衛一起送到了門口。
青明皓一直走在最前面,而且腦袋一下也沒回,只顧着往外走。
就這樣一直走到了門口,青明皓站在門前,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推開,反而是從出來到現在第一次轉過身。
青明皓瞥了一眼秦念安,隨後全神貫注地看着青若萍,青若萍不甘示弱,也是眼神凌厲地盯着他。
兩人之間似有火光交匯,皆是寸步不讓。
青明皓雙手攏袖,笑道:「你青若萍現在跟董元吉是什麼關係?」
青若萍冷哼一聲,呵斥道:「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還有,董元吉不是你青明皓有資格喊的。」
青明皓放聲大笑,一邊拍掌,一邊說道:「跟我沒關係?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兄長啊!你怎麼能幫着一個外人說話呢?」
「你不配。」
青若萍的情緒忽然冷靜下來,聲音也變得冷冰冰的。
青明皓的掌聲不絕,呵呵笑道:「青若萍啊青若萍,你現在居然連我這個兄長都不認了,那你以後是不是連咱爹也不認了。」
青若萍深吸一口氣,平靜道:「不管怎樣,這都跟你青明皓沒有半點關係,你也沒資格在那裏指手畫腳的。」
掌聲終於停下,青明皓望着那條之前出來的道路,嘖嘖道:「倒是忘記那回事了,估計現在董元吉才是你爹吧?」
青明皓沒有給青若萍反應的時間,接着說道:「畢竟是董元吉救了你的命,讓他來做你爹倒也不為過,就怕你有了新的就忘了舊的啊!」
青若萍怒目而視,剛想要上前,就被秦念安給拉住了。
直到這時,青明皓才推開大門,門外那一群坐在兩邊的侍衛迅速集結了起來,井然有序。
這群侍衛穩定了青明皓的情緒,青明皓從容不迫,一邊大笑,一邊慢悠悠地走出這座醫聖府邸。
青明皓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去,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青若萍仍然不願意收回目光。
即使一字不差地聽完他們兩人的對話,秦念安也不能完全明白青若萍與青明皓之間的糾葛,只能站在一旁,靜靜地陪着她。
秦念安和青若萍都沒有動靜,顧清月也不好擅自走動,同樣是安靜地待在一旁。
三人一同望着道路的盡頭,心情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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