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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沐邊奔邊拾起一截枯枝,迎向撲面而來的妖狼,奮力反擊。
數次惡狼欲噬,皆被傾沐以枯枝擊退,其力之巨,竟可一擊碎顱,令群狼退卻,不敢近前,僅遠距徘徊,焦躁地刨挖大地。
傾沐體力漸竭,步伐蹣跚,速度減緩,然背上之路正雄,她誓不離棄,警惕地後退,防備隨時可能再襲的狼群。
「孩子,放下我,你自去逃吧,勿需掛懷於我!」路正雄於背上傳來微弱之聲,一字一句皆似錐心之痛。
他欲掙脫傾沐,卻被她牢牢固定,傾沐深知路正雄之意,是不願累及她身。心中酸楚,不解路正雄何故突生此念,但她絕不會遵從,為路笙禾,她必保路正雄安然脫困。
「二叔,勿言放棄,信我,定能帶你安全離去。」
路正雄聞言,喉間哽咽:「你肯喚我二叔,我已無憾,即便此刻隕落,亦無所怨。即便我倖存,路家亦不容我。家主已察我陽奉陰違,私下助笙禾多行不利家族之事,二房亦將你未亡之事告之,家主知我欺瞞多年,必欲除我。我勉力逃脫,只為警示笙禾,今告知於你,亦同理,速與笙禾行動,不可再遲!」
傾沐聞此,心神一凜:「那次,你故意做戲,欲置我於死地,卻又事後相救?」
路正雄虛弱一笑:「若真欲殺你,縱有笙禾庇護,你豈能屢次逃生。」
傾沐憶及數次危難,原以為僥倖,現知乃路正雄手下留情。
「我看得出,笙禾心繫於你,他自幼未嘗真樂,他若不悅,我心亦痛。世人皆欲逼他瘋狂,使之時刻痛苦,唯你使他歡顏。遇你之後,我見笙禾前所未有的快樂,真實無比,我又怎忍毀之?」
「但家主之令,我不得不從,唯有假意對你下手。本以為抹去記憶,此事可掩,未料緣分使你們重逢,命中注定之人,不可拆散。家主知你還活着,怒我欺瞞,再令我取你性命,言若再欺,絕不饒我。」
路正雄輕笑:「但為笙禾,我這條賤命,舍之無妨,只要吾兒能歡笑,便是路家傾覆,我亦甘願!」
「二叔……」傾沐驚於其言,欲言又止,忽聞狼群躁動,利爪刮地,目露凶光。
一聲狼嘯後,群狼似得號令,不再單攻,而是一擁而上。
傾沐雖敏捷,終難敵群狼,護路正雄之時,臂上被一狼咬中,血肉撕裂!
傾沐痛呼,一棍擊碎狼首!
血腥更激群狼,傾沐小腿亦被咬,倒地之際,仍將路正雄護於身下,群狼圍至,傾沐危在旦夕!
嗖嗖嗖!數道暗器破空,直透數狼之體,哀嚎之後,群狼驚懼,不敢再近。
傾沐望四周倒斃之狼,驚疑不定,是何人?
草叢中走出一人,面容冷峻,手中尚捏數枚石子。
路笙禾!
石子如長眼,自他手飛出,精準擊中群狼。
群狼痛退,終不甘心地消失於蘆葦深處。
留下遍地狼屍,觸目驚心!
「路笙禾!」傾沐驚喜呼之。
路笙禾疾步上前,扶起血染衣襟的傾沐,心疼道:「你受傷了!」
傾沐卻不在意地搖頭:「我無礙,快看二叔!」
「二叔?!」路笙禾望向同樣血污的路正雄,若非傾沐言明,幾難辨認,遂將路正雄扶起。
「笙禾……」路正雄艱難開口:「路家……」
路笙禾打斷他:「我已悉知,二叔受苦了,我即刻送你療傷!」
路正雄阻止:「不可,療傷必為路家所察。」
「我不能不顧你生死!」路笙禾堅決,抱起路正雄,即便路家知曉,亦在所不惜!
「不可!」
「二叔!」
「或請醫師至家中,可乎?」傾沐在一旁輕聲道。
路正雄與路笙禾相視片刻,各退一步,應允。
返回停車之處,傾沐駕車,三人歸家。
馬醫師已被馬洋急召而來,見路正雄重傷,驚駭欲辭。
路笙禾將路正雄安置於床,由馬醫師救治,步入客廳,見傾沐坐於沙發,上前擁之:「辛苦了,娘子。」
「無妨,二叔安好便好。」傾沐語帶虛弱,路笙禾察覺異樣,忙問:「你怎了,哪裏不適?」
「無礙。」傾沐矢口否認,聲漸微,視線模糊,世界仿佛靜音,只見路笙禾焦急呼喚,卻聽不見其聲。
「娘子?!」路笙禾抱緊傾沐,察覺她體溫冰涼,馬洋聞聲而出,急問:「何事?」
路笙禾未及答,馬洋驚呼:「怎有如此多血?」
路笙禾低頭,只見棕色沙發上血跡斑斑,源自傾沐腿上,因她側身,褲色深沉,路笙禾未曾察覺。
歸途中,傾沐默默駕駛,未吐一字,路笙禾只顧路正雄,未留意傾沐異常。
馬醫師仍在為路正雄療傷,路笙禾不及多慮,抱起傾沐,衝出門外,疾馳醫院。
傾沐恍若夢醒,發現自己非在家,而在醫院病榻,何事發生?
一覺醒來,精神恢復,欲起身,腿上劇痛,讓她失聲尖叫。
「怎麼了?」路笙禾焦急之聲傳來,見傾沐抱腿,容顏扭曲,知其痛楚,強忍笑意,安慰道:「莫動,傷口初縫,裂開又要重縫。」
傾沐撫腿,憶起腿上昨日被狼所傷,恐路笙禾擔憂,故隱忍未言,擬回家自療,未料歸家即昏厥。
「疼嗎?」見她不語,路笙禾以為她疼痛難忍,忙道:「我讓醫師給你上止痛藥,上了就不疼了。」
「我沒事。」傾沐忙阻之,「不疼了。」
見她神色稍緩,路笙禾稍安,坐回她身旁,望着她蒼白的臉,責備中帶憐:「受傷為何不說?你若有事,我如何是好?」
傾沐見他憔悴,胡茬又生,知他又一夜未眠,心疼不已,連忙道歉:「我怕你擔心嘛,二叔已夠你憂心,我不想你分神。」
路笙禾握緊她手,不贊同道:「二叔與你同等重要,你若去了,豈非要我孤老?」
傾沐呸呸連聲:「你這在咒我!」
路笙禾瞪她一眼:「不想死,日後便少做讓我憂心之事。」
傾沐哼聲:「我若去了,你那不叫孤老,女子喪夫方稱守寡!況且我尚未與你成婚,你守哪門子寡!」
路笙禾意味深長望她:「怎知未結?」
傾沐訝異,路笙禾笑道:「早晚的事。」
「你對我如此凶,我才不嫁!」傾沐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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