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之夜 第二十章 那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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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長安城，天氣已經轉暖。4月3日，距離清明節還有兩天，陳無遇一下子領到了兩個月的工資。原來，長安地產是月初發當月的工資。因陳無遇剛來時已過了發薪日，而入職又是在3月15日前，所以上月工資按全月算。再加上本月的預發工資，兩個月一共有五千多元。他這還是人生中第一次領到這麼多屬於自己的錢，再想起過去將近十年的工作，哪一天不比現在辛苦，哪一天不比現在煎熬，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工資。他在拿到錢之後，去了趟衛生間，一個人偷偷地抹了抹眼淚。又洗了把臉，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晚上下班後，到高新大廈東邊的一個小飯館叫了一瓶啤酒，一盤素拼，狠狠地喝了一杯。

    就在陳無遇剛喝了一杯啤酒時，走進來一個人，對着陳無遇說：「無遇，怎麼一個人喝酒？」

    陳無遇一看，是李大成。便問：「你也才吃飯呀？」

    李大成二話沒說，便坐在陳無遇對面，接着說：「看你在這兒，和你喝一杯。」

    這個李大成，沒有和陳無遇一起參加新員工培訓，但現在已經是辦公室的行政文秘了。陳無遇和李大成不太熟悉，有些勉強地和他聊了聊。陳無遇所在的企業管理部，對公司的崗位編制比較熟悉。他在看了公司的一些文件後，知道總經理辦公室本來設置了一個辦公室副主任崗位，主任章文明認為可以將這個崗位進一步明確下，就改為總經理秘書，成了為總經理服務的一個崗位。其實，這個崗位就是預備的辦公室主任。陳無遇曾聽王路說過，他被古橋爭取到企管部之後，總經理秘書便空出來。這時，西高新管委會有個副主任，便給姚總打了個電話，還一起吃了個飯，把李大成推了出來。這李大成本來是干工程的，請客送禮那是手到擒來。原本章文明不同意李大成來，但李大成不但走通了姚總的路，還專門讓副主任請章文明吃飯。雖然章文明推說陪姚總外出，沒有答應。但後來估計是說通了，李大成還是來上了班。但章文明在李大成來時，告訴人力資源部，這個崗位主要的任務是為公司提供公文擬訂服務，應該是行政文秘，而不是總經理秘書。兩個崗位最大的差別，一個是直接服務總經理，一個卻只是辦公室的一個普通科員；當然，崗位系數和工資也差距很大。人力資源部知道章文明是姚總身邊的紅人，也不好計較，便給李大成的錄用通知書上寫了行政文秘。

    李大成本來是奔着總經理秘書來的，現在卻和總經理秘書差距遙遠，心裏十分憋屈。今天見到陳無語，其實不是偶然的，他已經等待了好幾天。李大成說：「無語，咱倆也算一起來的。今天，就讓老哥請你好好喝幾杯。」

    陳無遇有些茫然，也不是很清楚是什麼情況。後來，李大成在自己喝了幾杯後，才說：「我其實是沾了你的光。你如果不去企管部，哪來的我的機會？」

    陳無遇還是糊糊塗塗的。李大成又說：「老哥知道你沒什麼背景，但你也要明白點，章主任得罪不起。」

    陳無遇有些不明白。心想，難道自己哪裏把章文明得罪了？倆人又喝了幾杯酒。李大成說：「章主任把我原來的崗位變成了行政文秘，工資差了一大截，憑什麼？」

    陳無遇只是說：「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李工，我們喝了這杯。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說着，幹了杯中的酒，就起身付錢。李大成堅決不讓他付錢，堅持買了單。

    二人分手後，陳無遇去見一個人。原來，他在附近找了個房子，房東和他約好9點見面。他見到房東後說了幾句，便看了房子。這房子有五六平方米，有個床和一個小書桌，光線昏暗。只是那個電燈拉開，還是可以學習的。房東說，房子的條件可能差了點，但房租也便宜，每月200元。陳無遇從來不計較生活的條件。在他看來，只要有個讀書寫字的地方就可以了。於是，立即付了錢，當天晚上就住在了那裏，沒有回火鍋店。自從高長功的火鍋店開業之後，二人就一直住在火鍋店，再也沒回去過高長功租的出租屋。晚上，陳無遇一個人住在出租屋裏翻來覆去，很久之後才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一醒來，他只用十來分鐘就走到了辦公室。到辦公室時，他覺得住在這個出租屋也挺好，雖然條件差了點，但距離公司卻很近。這一天，他是第一個來辦公室的人。他打開電腦，開始完成古總交給他的擬定公文的任務。清明節收假之後，過了幾天，在古總的反覆修改下，幾個文件的初稿基本定型。之後，又經過總經理辦公會研究，終於下發了。當陳無遇看到自己寫的文件在這個公司開始執行時，內心有些激動。

    再說清明節前，陳無遇領到工資後，覺得已經轉正了，工資也發了，應該回去看看父母。於是，在清明的前一日下午，回到了同州縣兩女鎮的那個小村莊。當他見到父母時，大致和兩位老人說了自己找了份工作，還可以，又從工資中拿出一半，給了邢玉珍。邢玉珍看到兒子一下子掙這麼多錢，也很高興，但沒有要他的工資，只是說，你掙的錢，你自己用，我和你爸都有自己工資。再說，你哥也經常給家裏買東西，我們也用不上，你就留着，外邊的日子不好過。聽了母親的話，陳無遇沒有堅持，便又自己裝上了錢。陳無遇的哥哥陳無風，1990年才17歲，便接了父親陳光年的班，到同州縣工商局上班。起初是在縣上的市場管理所做管理員，後來調到縣郊的一個工商所當了副所長、所長。相比較陳無遇在外打工，自然收入和條件要好很多。清明早上，陳無風也回來了。於是，一家人就一同去墳地，給幾位老人上墳。在一片墳地里，埋着1955年去世的邢乾娃；另一片墳地里，葬着1986年年末去世的賈水鵬和2001年去世的李千金。一般人家上墳，女兒是不去的，但邢玉珍家上墳，她卻必須去。因為，她才是這家真正的戶主。

    顯然，邢玉珍對自己養母李千金感情很深，這個已經將近60歲的老人，當時趴在自己母親的墳上哭了很長久。陳家兄弟倆也很悲傷，特別是陳無遇，淚水從跪在墳前就沒有停下來。

    多年以後，他還為清明節寫過一篇著名的散文，感動過秦唐和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