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之夜 第十三章 走向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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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年底，臨近春節的一天上午，陳無遇剛剛走進辦公室，便看見同事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還在他不明就裏的時候，紅鼻子局長將一份通報扔給了他。後來知道，這份通報和李林普有關。

    說這李林普上次在宮和平被撤職前，讓陳無遇的提拔暫停了一年。眼看着一年時間就滿了，又借着縣上進行工作紀律大檢查的機會，整了陳無遇一把。往常工作紀律大檢查，都是在春節後開始，但這年何險峰剛剛從組織部長提任了縣委副書記，為了體現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力，就突然在春節前開展了一次全縣範圍內的工作紀律大檢查，對2001年全年的出勤情況進行系統核實。本來，通知下發的時候，距離大檢查還有幾天，老乾局局長也讓每個同志抓緊和辦公室核對自己的考勤，能補得儘快補，不能補地寫個情況說明，也不會有什麼事。但局長這話，只說給了和兩位局長在一個辦公室的李會計一人。李會計拖拖拉拉，直到將要檢查的前一天下午，才和局裏的幾個同志說了。大家聽了，就立即補齊了自己的考勤。唯獨沒有通知陳無遇。

    等檢查組來時，看到陳無遇有將近幾個月都沒有考勤的簽字記錄，就被列為全縣通報的重點，讓紅鼻子局長也很被動。事後，局長還批評了李會計，說工作怎麼這麼粗心？但也只能是批評批評，總不能怪李會計不主動替陳無遇遮掩吧！陳無遇也知道李會計是故意的，但自己的確寫了兩個月小說，考勤的事也怪自己疏忽了。

    當然，李林普也不僅僅只是為了整陳無語，他也是一個有着宏偉理想的青年。李林普自從四年前被處分後，到了老乾局，就嚴格要求自己，領導交代的各項工作都處理得井井有條。辦公會沒有設主任，他其實就是頂着主任的角色，因為只有他和局長坐在縣委一樓的局辦工作，其他人都在縣委後院的一個大院子的老房子中。每天，李林普都來得很早，將辦公室的衛生打掃得乾乾淨淨，給兩個局長泡好茶，分發當天的報紙，記錄前一日的工作日誌。局裏的檔案櫃裏放了多年的資料，有一米多高，都是他一份一份地整理，裝訂成冊。為了體現專業性，他還利用周末，到檔案局跟着管檔案的小姑娘學習了好幾次。這些辛苦和成績，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說，老乾局要提拔一個副科級幹部，除了被縣委一把手點名表揚過的陳無語之外，非他莫屬。

    關於對陳無遇的通報，還有另一種說法。1997年年底，李林普被免職後，宮和平就是找的當時的組織部長何險峰，才將李林普安排到了老乾局當會計。98年春節剛過，何險峰調任了常務副縣長；羅水鄉的一把手段永和隨即補缺升任了組織部長，1998年4月，就是段永和聽了高長功的建議，將陳無遇調到了干休所當所長，又成了李林普的同事；宮和平在段永和走後，接着做了一年的羅水鄉一把手後，也在1999年初被提拔成了主管民政的副縣長。去年廟會事件後，縣委的二把手被調走，一直都說這個位置最有競爭力的是段永和與何險峰二人。如今，何險峰上位了，通報老乾局，也是給段永和提個醒。

    對於這種說法，陳無遇不認同。雖然他被通報了，但他相信工作紀律大檢查是很有必要的，體現了政府提升工作效能的態度和決心，是為了改進整體的工作作風，而絕對不是個別人的胡亂猜測。至於自己，雖有小人使壞，但從根本上也怪自己沒有履行請假手續。人生走到了這裏，陳無語已經感覺前途很渺茫了，思來想去，便和局裏正式請了長假，踏上了去長安城打工的路。

    縣裏的幾個主要領導知道，這次作風大檢查也和即將開始的幹部調整有關。幹部隊伍的作風建設歷來就是縣委非常重視的一項工作，將作風過硬的幹部選拔到重要崗位上，也是這任領導班子的共識。在開始工作紀律大檢查的同時，段永和也帶着一個工作組，對部分鄉鎮和部門一年來的目標責任完成情況，進行了一個抽查。抽查結果顯示，大多數單位還是很過硬，各項目標任務都完成得很紮實，沒有摻在什麼水分。如果說存在問題的，還是個別貧困鄉，也不是鄉幹部不努力，實在是底子太薄了。段永和將記在本子上的很多情況，和工作組的幾個同志進行了充分交流，形成了一份詳細的報告，先報給了縣委一把手，又在隨後召開的常委會上做了專題匯報。他在和縣委一把手匯報這件事時，也順口說了一句，咱們組織部和長安市委組織部聯合拍攝的紀錄片，在總台播出後，受到中省組織部門的關注，剛才，省委組織部主管基層組織建設的田副部長還專門約見了長功。縣委一把手一聽這話，馬上來了興致，便詢問詳細情況。段永和就說，田部長約見得急，多虧長功就在長安城，他剛才來電話匯報了情況，還在去的路上。我也是一接到長功的電話，就過來先給您匯報。兩人也沒有分開，就在一把手的辦公室喝了一會茶，等着匯報的結果。二十分鐘後，李長功的電話來了，說是田部長對玉泉縣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認為縣委能夠走出去，學習長安市基層組織建設的先進經驗，齊心協力把全省基層組織建設的好經驗、好做法宣傳到全國，值得全省各基層黨委，特別是組織系統好好學習。還說，已經定了，年後要在長安市福峪溝召開一個以黨建促發展的基層組織建設現場會，會上玉泉縣的一把手要做經驗交流。一把手聽了這話，覺得也是個大事，便讓段永和抓緊準備發言材料。就在這個時候，段永和說到了陳無遇。說陳無遇是唯一一個和長功一同去採訪的幹部，很多情況陳無遇最熟悉。一把手想不起來這個人，段永和又提了提前幾天工作紀律大檢查通報中，那個埋頭創作了兩個月的幹部。一把手一聽，說了一句：這個老何，怎麼就不知道保護年輕人的積極性呢？又對段永和說，是人才，總會有機會的，你回去鼓勵鼓勵小陳，讓他好好準備材料；對這個年輕人的處分，你就看着處理吧！

    段永和知道陳無遇已經請了長假，也沒有和一把手再說，只讓高長功準備匯報材料。在兩個月後的一次部務會上，他安排主管幹部的副部長通報了情況，形成對陳無遇免予處分的決定，並從陳無遇的檔案中抽出了那份通報。卻說，在此之前的一個月，縣委已經召開了常委會，李林普如願以償的被提拔，只是沒有做老幹部局的副局長，而是到了縣檔案局做了個副局長。

    當然，在這次常委會上，郝大通因為在玉泉山踩踏事件中挺身而出、衝鋒在前，也被提拔成了市容管理局的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