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之夜 第九章 天道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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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曼哭完之後，便像放下了多年以來壓在心裏的一塊石頭。

    文小曼是在周五中午，接到郭小明那個電話的。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想想自己竟然被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主動蹬了，就氣不打一處來。心情鬱悶，才去了德福巷一個酒吧喝酒，誰知酒後卻和甄觀發生了那場誤會式的一夜情。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賈一刀。

    賈一刀是周五上午出院的。剛出院，郭小明就接到了陽光國際的催賬電話，才知道賈一刀的會員卡上已經沒有錢。他很自然的像往常一樣，拿着借款單去找老闆取錢。可賈一刀說，那天晚上的局是郭小明約的，讓郭小明自己付自己的費用；多倒不多，也就一萬三四。而賈一刀還斥責郭小明對自己不忠誠，關鍵的時候袖手旁觀，自己被郝大通暴打，他卻站在一旁看笑話。

    郭小明本來是那種臉皮很厚的人，但在賈一刀罵罵咧咧發火的時候，總覺得一切都是賈一刀給龍小馬下藥引起的，便回了一句：「賈總，我知道錯了。可你也不應該給人家龍記者下藥啊？」

    賈一刀一聽這話，立馬怒氣上頭，罵道：「你哪隻眼鏡看見我下藥了？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不想干，給我滾。」

    本就是隨便說說的郭小明，一下子被逼到了絕路，隨即威脅道：「賈總，有話你好好說。我走了，你就不怕公司出事？」

    賈一刀輕蔑的「哼」了一聲，繼續罵着：「滾，你給我滾。」

    聽見老闆和自己最親近的馬仔鬧翻了，辦公室有幾個膽大的員工走進來想勸勸。可賈一刀看見這麼多人都來了，反倒下不來台。直接讓給財務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即到公司，結清郭小明的工資，讓直接滾蛋，一刻也不要在公司停。

    郭小明笑了笑，也沒有要什麼工資，只是最後給賈一刀留下一句「你會後悔的」，便扭身走了。

    離開時，已是中午，他在回家的路上，給文小曼打了個電話。其實，他也沒有真要和文小曼分手，只是覺得老賈這狗東西心黑，不想將來魚死網破的時候，連累文小曼。也對，文小曼作為一位國企里的副處級領導幹部，的確被老賈腐蝕過很多次。估計老賈手裏，也會有一些憑據，說不定會用文小曼威脅自己，讓自己低頭認錯。想到這層，便覺得早早將文小曼斷了，對她還是好些。

    也許是悲傷的過往鍛造了強大的內心，龍小馬在離開陽光國際後始終沒有哭。

    周末的清晨，在甄觀和邢老師再次聊天的時候，龍小馬到了玉泉院。她沒有聯繫郝大通，只是努力回想着二十年前那場生死劫難殘存的一些記憶。她走到希夷洞前，看了看桌案上繚繞的青煙，雙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便繼續走向那個鐵路涵洞。如今，地上已經沒有台階，洞頂上裝着一些長明燈。出了涵洞，繼續向南，走到了玉泉山山門前。停了幾分鐘，再向上便到了五龍橋。她靠在那石欄上靜靜地看着遠處山上流下的溪水，雖是寒冬，依然飄着一股熱氣。她在看了看收到的一條微信後，給對方回了句：「善惡終有報。」

    郭小明在車上給文小曼打完電話後，直接到城南分局經偵大隊，實名舉報了賈一刀。只隔了一天，就在龍小馬收到短訊的時候，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賈一刀，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以為是出去買菜的小媳婦忘了帶鑰匙，便穿着件白棉布睡衣跑到門口，邊開門邊罵着說：「賊婆娘，總不讓人省心。」

    門開了，卻看見三個警官進了房間，直接向他出示了拘留證，並現場宣佈，因涉嫌逃稅，被長安公安局城南分局依法拘留。簽字後，穿了衣服，又被帶到公司，配合公安機關依法查扣了東方公司的所有財務賬簿。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老天饒過誰。就在色狼賈一刀自認為偷稅漏稅這種事，只是個錢的問題時，他哪裏知道，這一天便是他徹底覆滅的開端。

    事後，公安機關向郭小明反饋了對賈一刀立案調查的決定。知道這個消息，郭小明也納悶，現在執法機關的工作效率就這麼高嗎？自己周五下午剛舉報，中間還是個周六，到周日早上賈一刀就被抓了。但轉念想想，全國正在開展政法機關大整頓，有這樣的工作作風，也很正常。那些害人的人，多在外逍遙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害人的事。他想給文小曼打電話解釋，但想了想，這件事還在進行當中，便沒有撥通電話。

    城南分局是在接到市局轉發省廳的一份重要電文後，在20分鐘內完成了對賈一刀的控制。原來，陽光國際事發當天，就在回公寓的出租車上，龍小馬就給自己父親的老戰友——長安省公安廳的一位主要領導發了個短訊，大意是「東方出版公司老闆賈一刀不是個人，陽光國際會所太黑了」。她的這位叔叔沒有給她回信，而是在十多分鐘後電話問了問情況，便讓她放心，一切都會得到公正的處理。剛掛了電話，就接到了市局一位領導的電話，約她在市局見了面。她遞交了那個酒杯，並陳述了整個過程。這位領導讓兩位刑警做了筆錄，並送檢了物證。最後告訴她，好好休息，一定會依法從速處理。

    市局派人秘密調取了當日陽光國際走廊的錄像，雖然沒有包間的錄像，但證據表明龍小馬所述符合基本事實，加之檢驗結果和現場相關群眾的證言相互印證，便計劃決定對賈一刀採取措施。而郭小明的舉報，就是在這一決定形成的前一天。城南分局局長作為案發地轄區的負責人，參加了市局專項行動的全過程，看到經偵大隊上報的對賈一刀的實名舉報材料後，向市局領導提出先以涉嫌逃稅罪拘留賈一刀，審訊後再做進一步處理。市局領導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立即向省廳請示，收到省廳同意電文後，迅速控制了犯罪嫌疑人。

    雖然賈一刀已被拘留，但結果會是什麼，郭小明現在也不知道。至於陽光國際，並沒有因為賈一刀受到任何牽連，依然夜夜燈火通明，在一片金碧輝煌中野蠻生長。

    龍小馬隨後回到玉泉院，隨風漫步，上了那個雕樑畫棟的石舫，剛在朱紅色的長椅上靜坐下來，就聽見一道木門之後，有兩個人在竊竊私語。而在這言語中，竟然提到了陳無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