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 第九百一十三節 愚賢之死

    羽天齊怔怔地聽着愚賢的警告，心中苦笑不已，在來此之前，羽天齊還有信心去追朔本源，可如今，聽愚賢的話，羽天齊才意識到，自己雖產生了意志，掌握了自己的道，但卻距離追朔本源的力量還遠，如今的自己，與愚賢一樣，在天道面前極為渺小，自己又何來的能力追朔本源？

    一念至此，羽天齊才心有餘悸地暗暗感慨，幸虧有愚賢的教化，否則自己很可能會因此萬劫不復也不一定，當即，羽天齊神色一恭，對愚賢深深的叩首道，「老師教誨，弟子謹記在心，只是弟子心中，仍有謎團，還望老師解惑！」

    「你知道了如何做，卻不知如何去做，你雖逆，但卻也在順，順逆，僅僅一念之間，有時順，有時逆，你明白了嗎？」愚賢淡淡地說道。

    羽天齊一怔，愣愣地聽着愚賢此番教誨，似懂非懂，怎麼也沒明白，剛想再問，便聽愚賢繼續道，「好了，該說的老師都已經說了，接下來，老師送你一物，此物，對你有用！希望你日後，能完成老師未完成的事！」

    說到這裏，愚賢的臉上終於露出抹釋然的神情，整個人豁然一輕，似乎終於解脫一般，而其身上的死氣，也更為濃郁，完全籠罩住了愚賢。

    這一刻，愚賢那孱弱的身軀，在愚賢驚人的意志操控下緩緩站起，而其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意志，目光看向虛無，發出一道猖狂的大笑聲。

    「老朽一生悟道，產生意志，追尋本源，你卻以凡軀大限收我，此番確實你勝，可是，你卻泯滅不了我的意志，縱使我死，也絕不會向你臣服！今日，這凡軀歸還於你，但我意志，卻長存於世，來日，你也有輪迴一日！哈哈！」

    說話間，愚賢整個人似乎瘋狂了一般，傾盡其最後的力量，驅動起了其靈魂，頓時，一股浩瀚的靈魂力量鋪天蓋地的朝羽天齊席捲而來，瞬間侵入羽天齊體內，融入其識海，幫助其壯大靈魂力量。

    此時此刻，看見這一幕，羽天齊臉色頓時大變，實在沒想到，愚賢送自己的最後禮物，竟然是其強大的靈魂力量。這一刻，羽天齊的眼角濕潤了，看着眼前那蒼老無比的身影，羽天齊不知該說什麼，僅僅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老師。

    愚賢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羽天齊，其那最後的聲音也緩緩響起，「天齊，你產生意志，卻缺乏力量，老夫便讓你道基初成，擁有不滅意志！」說着，愚賢不再留戀的閉上雙目，渾身的靈魂力量滂沱而出，瘋狂的湧入了羽天齊體內。

    這一刻，羽天齊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力量不斷攀升，不一會的功夫，便突破到靈階高級境界，然後還在瘋漲！只是，待到羽天齊的靈魂力量，達到靈階大圓滿時，這股增長的趨勢才停下，並未突破到元階境界。

    只是，愚賢的靈魂力量何其強大，此刻還只是消耗十分之一，羽天齊便再也難以吸收，並不是羽天齊的力量不夠，而是羽天齊的境界不夠，若是強行提升，只能拔苗助長。

    似乎早已知曉羽天齊這一瓶頸，愚賢並未強行幫助羽天齊提升，而是靈魂力量一卷，開始在羽天齊的識海內，產生出一團金色的圓球，這圓球由虛到實，完全是由愚賢的靈魂力量構成，其中，竟然還有愚賢的靈魂本源。

    查看到這一幕，羽天齊臉色頓時狂變，歇斯底里的怒吼出聲道，「老師，住手，這是你的靈魂本源，你失去本源，卻是萬劫不復，再無輪迴之機！老師，住手！」

    可惜，羽天齊的呼喚是如此的無力，愚賢根本沒有罷手的意思，在其靈魂本源的自我燃燒下，一股最為純淨的本源之力凝聚於羽天齊的識海內，構築起了那金色圓球純在的根基。

    而羽天齊看到這裏，雙目中陡然流出兩行血淚，愚賢被自己的禮物，已經大到了羽天齊難以想像的地步。其本源之力，是如何的強大，這股本源，絕對是元階境界的靈魂力量，可現在，愚賢卻全部給了自己，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可見愚賢心中那股逆，達到了怎樣驚人的地步。

    要逆，便要破釜沉舟的逆，自己失敗，但自己還有後人，後人還有後人，此生一脈傳承，必將逆成！

    「老師！」

    羽天齊痛苦的閉上雙目，此刻羽天齊才感覺到愚賢的意志達到了怎樣堅定的地步，其瘋狂，已經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像。強大如愚賢這股逆，都被天道扼殺在襁褓中，自己還只是初始的意志，又如何與天道抗衡。

    「老師！此生你唯一心愿，便是追朔本源，弟子答應你，此生，必將完成你心愿，若弟子失敗，弟子的弟子，也將繼續你的步伐，此生，此脈，逆天道！」

    羽天齊心中的意志，變得更加堅定，但同時，羽天齊由於腦海中那股本源之力的壯大，靈識都趨於了顫抖，可見愚賢的本源之力，強大到了怎樣的地步。

    這樣的傳承，不知持續了多久，待到靈魂風暴平息，愚賢的生機已然斷絕，其那枯瘦的身軀，在羽天齊不忍的目光中，化作塵埃，消散在了這第一百零一層的世界中。

    一代大儒，就此隕落，一股無形的悲哀，籠罩住了整座城市，更是浸染在羽天齊心間。

    羽天齊愣愣地看着這一切，除了識海中那熟悉的靈魂金球，羽天齊再也感受不到愚賢的氣息，其是真正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老師…」羽天齊痛苦的閉上雙眼，心中的恨，心中的不舍，心中的無奈難以言喻。羽天齊痛恨自己，自己的力量太弱太弱，只能眼睜睜看着愚賢隕落，這股不甘與悲憤，使得羽天齊的心難以自拔！

    「他已逝去，你又何苦自甘墮落！醒來！醒來！」

    這一刻，就在羽天齊的心境隱隱產生變化時，忽然，一道驚雷般的炸響聲，轟擊在了羽天齊的識海內，頓時令羽天齊渾身打了個寒顫，整個人瞬間從憤怒中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恢復了清醒，羽天齊瞬間回憶起先前的那一幕，頓時，羽天齊額頭冷汗直冒。先前自己太過悲憤，竟然讓天道有了可趁之機，引起自己心中的負面情緒，差點因此墜入魔道，毀滅道基，這直叫羽天齊後怕不已。

    「天道！天道！堅守本心，老師說的沒錯，唯有心持之以恆，才能道基永存，天道以人類大限，讓老師隕落，又以魔道之念，墮我沉淪，幸虧及時醒悟，否則必將萬劫不復！天道，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羽天齊的心一狠，頓時運轉起凝神決，讓自己保持冷靜與清醒。

    與此同時，羽天齊轉過首望去，對着行來的兩名老者一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

    來人是兩名年過古稀的老人，他們，正是城中的另外兩位大儒！先前，正是他們及時趕到，使得羽天齊擺脫了魔念。

    兩名老者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羽天齊，最後看向愚賢坐化之地，口中發出一聲輕嘆，道，「他走時可安詳？」

    羽天齊聞言，心中一酸，想起愚賢走時那股灑脫，羽天齊點了點頭。

    「哦？看來他是將希望寄託於你身上！小小年紀，有此修為與感悟，你確實值得他託付一生所悟！」其中一名老者緩緩開口道，「少年郎，希望你莫要令他失望，好好堅守本心。心不變，道不變！」

    說完，兩名老者轉身而去，朝着來路行去。

    羽天齊默默地目送着兩名老者離去，並沒有多話，而是心中更加堅定，愚賢將最後的賭注押在自己身上，自己說什麼，也不能讓其失望。

    「老師，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你看着吧，我會完成你的宏願！」說完，羽天齊閉上眼睛，靜靜地坐在這第一百零一層的世界中，開始了鞏固靈魂境界。而對於愚賢的離去，羽天齊放下了，也可以說沒有放下，因為羽天齊知道，感傷無濟於事，自己能報答老師的，便是用行動來證明。

    羽天齊這一鞏固，一直持續了三個月之久，擔憂靈魂力量不穩，影響日後的修煉，所以羽天齊並不着急，待到將所有靈魂力量鞏固，羽天齊才從修煉中醒轉過來。

    此刻的羽天齊，雖然與三個月前修為相當，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一絲變化，這種變化，唯獨在愚賢與其他兩位大儒身上擁有，可以說，羽天齊繼承了愚賢的衣缽，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第三位大儒。只是，羽天齊這位大儒之名，卻註定不為人所知。

    「老師，我走了，此界之民生於此，死於此，獨享太平於一世，這未嘗不是一種福！當初弟子初來時，覺得這一切是種福氣，如今弟子離開，也仍就覺得這是種福氣，老師你的意志，也是如此認為，所以弟子並不想插手此界的事，但是弟子答應你，弟子會守護此界一生一世！」

    羽天齊聲音不響，但卻鏗鏘有力，說完，羽天齊朝着那虛無處拜了三拜，然後，羽天齊便毫無留戀的走向第一百層塔。

    對於此塔之上的層次，羽天齊如今的境界是可以繼續攀登，也可以繼續感悟。只是，羽天齊卻不想這麼做了。因為羽天齊知道，自己的老師愚賢一生，也只是止步於第一百零一層塔。並不是愚賢沒有能力繼續上行，而是羽天齊明白，每登一層，自己是可以獲得感悟，可是，卻也是用自己的感悟，在成就此塔的意志。而且最為重要的是，此塔的道，並不是自己的道，羽天齊並不留戀。

    「此塔就好比一個縮小版的天道，在此吸納城中萬人的道法感悟，壯大自我意志。能做到此點，可見當初那位大能達到了怎樣的境界，他也定是看清了天道，所以才會追朔本源，只是不知，他最後走到了哪一步！」

    羽天齊心中喃喃念叨着，雖然對創造此界的那位大能極為好奇，但羽天齊知道，如今的自己，還沒有資格去探查那一層隱秘，所以羽天齊並不會衝動，一切還是以成長為主。

    「老師說，順逆只在一念間，要想追朔本源，需要強大的實力。有時順，有時逆，我想我明白了，老師的意思，是借勢！借天道之勢，覆滅天道！」

    羽天齊緊了緊拳頭，三個月的恢復，使羽天齊想通了許多，此刻，羽天齊對自己該走的路，已經完全明朗，接下來，便是自己積累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