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氣沖沖而來的楚離,七殿下看一眼就淡定的收回了目光,絲毫沒有當面劫走人家妹妹的不好意思,也吝嗇於給這未來大舅哥一個好臉色。
沈妍汐倒是從他出現就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直看着他進了涼亭,正想跟他打個招呼呢,就被一把拉住了小手,眼見着右相大人滿臉的擔憂和緊張,「你怎麼能輕易的就跟人走了呢?若是遇上壞人怎麼辦?若被算計欺負了可如何是好?乖,以後要待在哥哥的身邊,哥哥才能把你保護好了!」
你想怎麼保護?
沈妍汐默默看着他,從他眼中看出了極其豐富的內容:我妹妹是易碎的琉璃娃娃,是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女,我要時刻守護左右,不讓任何心懷不軌之人靠近欺騙、欺負了她!
嘴角一扯,然後她頗為嫌棄的從他掌心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回來,決定離這位神經過分緊張、已無限接近走火入魔的大人至少三尺遠。
於是右相大人的心,碎了!
「嘩啦啦」散落了一地啊!
幾乎沒人知道,右相大人其實從懂事開始就最是期待能有個軟乎乎粉嫩嫩的妹妹。
當年他的母親終於又懷了身孕時,他無時無刻不在念叨着不要弟弟要妹妹,並拿出自己的所有私房錢置辦了無數可愛的小玩具小飾品小衣服,就等着妹妹出生就抱着她陪她一起玩。還想着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帶去那些家有弟妹就好似格外神氣的小夥伴們面前,好好的顯擺顯擺,他楚離的妹妹,必然是最漂亮最可愛最惹人喜歡的!
那一段日子,他就連平常走路都格外的雄糾糾氣昂昂,在一眾小夥伴之中也顯得格外囂張神氣。
卻不想變故突生,母親不顧身孕的負氣出走,等再找回她的時候,母親果然是給他生了個妹妹,可妹妹卻消失無蹤,母親也病痛纏身。
當時,她是被昏迷着抬回來的,差點就沒能救回性命,至今仍時好時壞。再加上惦念失蹤的女兒,哪怕有最好的補藥養着,身體也每況愈下。
他至今仍將那些精心準備卻沒能有機會送出去的漂亮玩意收藏在他最隱秘森嚴的寶庫之中。
八年前,他離家來到這個妹妹失蹤的地方,為了能更方便清楚的查探妹妹的蹤跡,他拋開所有的顧慮參加科考,從此在東臨朝堂上步步高升,也借着手中日漸掌握的權勢將整個京城以及周邊都給翻了個面。
十七年前京城的往來人口,與他妹妹年歲相仿的女子……全都在他的查探之列,卻怎麼都沒想到她竟會在沈家,而且還在十四年前就被沈家送出了京城,送去偏遠山野的庵堂之中!
難怪他將京城乃至大半個東臨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妹妹的蹤影,沈二小姐一回京城,他就見到了她左肩上的紅月胎記。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沈家!
他才不信沈之誨那老匹夫的說辭,哪怕他說得再有理有據合乎情理!
只是現在,妹妹找到了,也奪了回來,可是,妹妹為何竟好似很嫌棄他?
右相大人捧着他碎裂的玻璃心,哀怨得就跟那遭了拋棄的小媳婦似的,水汪汪的雙眼撲閃,直教人揪心,連肝兒都疼。
沈妍汐森森覺得,她好像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
她扯了下嘴角,其實也有點不知該如何跟他相處,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什麼態度來對待這突然冒出來的哥哥比較合適,想了想,也只能說:「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欺騙欺負了我的。」
一聽妹妹竟搭理他了,右相大人頓時雨止轉晴,揚起了大大的笑容,無比歡喜的又湊近過來,語氣卻依然不大好,「也不知是誰,被沈家那些人一直欺負着。」
又斜斜睨了眼旁邊靜坐的君殤,接着哼唧道:「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可要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切莫輕易就相信了某些人的花言巧語。」
這話說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他自己包括進這不是好東西的男人之列。
君殤總算又看了他一眼,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新認的大舅哥不是個好東西,隨時都在準備着挑撥他和汐兒的關係。
他站了起來,就要去拉沈妍汐,讓她遠離這見不得人好的魂淡。然而他的手才剛伸出,楚離就橫身一擋,直接將沈妍汐擋了個嚴嚴實實,他從這裏看去,甚至都看不見她的人影。
「倒是要多謝七殿下剛才助我家妹妹遠離爭端,不過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七殿下自重,本官也現在就帶妹妹回去!」
他還真是難得的禮數周到。
可這禮數周到是因為要把人家的心上人帶走!
君殤收回已抬起的手,冷眼看這將汐兒擋了個嚴實的未來大舅哥,聽他這話里話外的,竟是不願把汐兒嫁給他!
想到這一點,君殤的眼中浮現一抹危險的暗沉,霎時就讓楚離也不由得寒毛直豎。
不過楚離是誰呀?雖說這感覺很不好,但也沒有到能讓他變色的地步,依然是擋在那兒紋絲不動。
可緊接着,他還沒再次挑釁君殤呢,就聽對方輕輕的卻極其不屑的反問了一句:「你做得了主?」
這是挑釁,是示威,是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
右相大人瞬間就覺得胸口一堵,下意識就要張口答應,但背後的那兩道視線卻讓他到了嘴邊的話怎麼說不出來,不由嘴角抽了抽,轉而說道:「好歹也是我親妹妹,婚姻大事本官難道還沒資格管上一管?」
然後他看到君殤竟輕蔑的勾了下嘴角,並說道:「汐兒雖不是沈家的女兒,但卻未必就是你的妹妹,就憑一個不知從何處得知的胎記就前來相認,也不知是有何居心。」
這是有史以來,聽到的君殤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卻聽得右相大人伸出的手指顫啊顫,直欲將這竟敢質疑他身份和目的的魂淡給千刀萬剮了。
反正他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這次換個身份更尊貴的,也是另一番滋味。
君殤卻不管他是氣是惱又是如何的陰暗着想把他給剮了,側身就想要繞過他去到沈妍汐身邊。
察覺到他的意圖,楚離哪裏會讓他得逞?當即也是橫身偏移了位置,再一次將他擋在了身前。
君殤再次繞過,他再擋……
然後,兩個人就這麼打起來了。
沈妍汐看着那兩個不管不顧的就這麼打了起來,還打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的人,不由得呆了呆,然後身子後仰倚靠進了圍欄之上,有滋有味的看了起來。
旁邊的影九那是看得滿頭冷汗,視線又轉移到半空中打成一團的兩人,臉色微微凝重。
沒想到右相大人的武功這麼好,竟能跟主子打個不相上下,這是又從哪裏跑出來的怪物?有這樣的一個大舅哥,主子要娶王妃進門好像真的困難不小的樣子啊,那他們要到何時才能抱小主子?
影九沉凝着臉,眼珠轉得溜溜的,此時,他那張娃娃臉有多純淨,他心裏的想法就有多陰暗,就連沈妍汐都潛意識裏察覺到了危險,不由打了個突。
嗯?這背後被人盯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狐疑的看了眼盯着兩位大人打鬥看的影九,除了臉色凝重也沒看出別的來,又看四周圍盡都沒什麼異常的地方,也就將那一絲感覺拋開不理了,繼續興致勃勃的看兩人打架。
這真是……一點都沒有身為罪魁禍首的自覺啊!
不知想了些什麼陰險主意的影九,忽然小心的湊到了她面前,揚着可愛娃娃臉,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幹淨剔透,「王妃,您真是右相大人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嘖,這小子又來這一套,真讓她手痒痒想捏上幾把啊!
她看着他粉嫩的小樣兒,神色卻若有所思,點點頭,道:「若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那……」他飛快的溜了圈眼珠,有些糾結,又有些遲疑,「那您跟主子的婚事……」
婚事啊!
她仰頭望天,其實說真的,她自己也有些茫然,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嫁還是不想嫁。
「其實我還小,真不想這麼早就失去了自由。」
影九頓時心裏「咯噔」一聲,剛平靜了下去的小陰暗瞬間又「滋滋」的冒了出來。
可緊接着,他又聽她喃喃說道:「可遲早總還是要嫁人的,與其以後隨便找個不明就裏的男人嫁了,還不如現在就嫁給君殤呢。」
影九一愣,當即連連點頭,直想高喊「王妃您太英明了」。
咱主子雖說是冷了點,悶了些,還稍微有那麼點不解風情,但對您的心那是真的可昭日月啊,您若不嫁,豈不是要讓他打光棍?那我們心心念的小主子又該從哪裏來啊?
沈妍汐斜睨了影九一眼,森森覺得這小子有點激動過頭了,難道是在打什麼壞心思?
正這麼想的時候,突然響起的巨大轟鳴聲將她所有的想法都給打斷了,猛的轉頭看去,卻只看到前面幾十米遠處滾滾升騰起了漫天的煙塵,而君殤和楚離兩個人都不見了蹤影,也不知在她思考婚事的這短短几息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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