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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胡一刀抬頭側目,狐疑的斜視着天佑。
天佑摘下幃帽放於桌角,漠然一笑道:「胡大哥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天佑卸下幃帽,露出姣好的容顏。在座的食客覺得眼前一亮,紛紛斜着眼角,偷瞧着天佑。只見她巴掌大的臉蛋白皙如雪,懸膽鼻配着薄唇小嘴,怎麼看,都是江南水鄉孕育的纖柔女子。可是,那淡淡的柳眉之下,卻有着一雙銳利的眸子,不怒而威。她的眉宇之間,透着一股雍容的貴氣,一舉一動皆是那麼從容優雅。
食客們暗暗嘆息,恨不得天佑就是自家的婆娘。胡一刀也正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瞧着她的眉眼舉止,忽然拍桌起身,激動的嚷道:「你是紫薇妹妹?」
天佑微微一笑,閃花了食客的眼,她搖頭道:「虧得大哥還沒忘記我這個妹子。」
胡一刀聞言,窘色一掠而過,他放下筷子摸着腦門道:「小妹,你是知道大哥的。我就是不長記性,呵呵,你可彆氣啊!我不記得別人,也不能忘了小妹啊。當初,在夏府的那幾年,我可是受益匪淺。唉,別站着,快坐下啊!」
胡一刀彎腰拉開長凳,請天佑坐下,並吩咐小二哥擺上碗筷。天佑低頭覷視了一眼,看到賞雲鶴等人已在旁桌入座,便由得春丫頭替自己解了斗篷,坐於胡一刀身旁。
胡一刀笑問:「小妹怎麼會來滄州?」
「我是去元府察看田莊的,路經滄州見天色已晚,打算在這『雪留人』客棧暫住一夜。」天佑笑道:「沒想到,竟能遇到大哥。」
胡一刀朗聲笑道:「可不是?我也覺得巧啊!不過,能遇上小妹真是太好了!」胡一刀不會華麗的辭藻,說不出什麼感人肺腑的話,他只是由衷的高興與紫薇重逢。他不僅欣喜兄妹重聚,更開心的是,兒子有了依託。
胡一刀心裏明白,有人即將找上門尋仇,那是胡家的家仇。話說明朝末年,闖王李自成手下有四員大將、分別姓胡、苗、范、田。這四人忠於李自成,直到闖王兵敗圍困山中,苗、范、田三人出計引開清兵,讓武藝最高強的胡留守,保護李自成。
哪料,等苗、范、田三人引走了追兵,回來闖王藏身處一看,遍地皆是兵將的死屍。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暗中打聽。結果,聽聞竟是那姓胡的兄弟出賣了闖王,並獲得了清帝的賞賜。他們恨怒交並,找到胡質問,也不等他反駁就出劍殺了他。
姓胡之人此時已有了孩子,他的兒子知道父親慘死,便找到苗、范、田三人,把他們一一打敗。並帶三人去夾山寺,讓他們看到了在那裏出家為僧的闖王。
李自成告訴他們,當日清兵越聚越多,他身邊的侍衛實在難以抗衡,眼看就要被擒,胡當機立斷砍下一個小兵的腦袋,裝作貪慕富貴,背主求榮,把假闖王的頭顱獻給清帝。而他,也乘機裝作敗兵,逃出生天。
李自成說,他已經萬念俱灰,皈依了佛門。讓苗、范、田三人也別再執着於過去。可是,苗范田他們得知誤殺了自己的好兄弟,這道坎如何跨的過去?他們悔恨萬分,立刻自盡在胡的兒子面前。然而,他們死的突然,又在胡家後人面前斃命,這三者的家人哪裏明白他們的死因?
之後,百來年間,四家不停的爭鬥,這仇恨愈結愈深。胡一刀嘆着氣想,他們胡家一直想說明最初的恩怨。但是,苗范田三家哪裏肯信?當年,父親把他養在夏府,也是為了赴那三家的仇約。可惜,最後仍然只能刀劍相向。而今,又該輪到他,來接手這個仇怨了。
胡一刀是闊達之人,並不怕死,只是擔心襁褓中的兒子。他驚見紫薇,心底卻當是上天保佑。他深知妻子外柔內剛,自己死了,只怕不願獨活。而他的孩子交給誰也不安心,但眼前這個妹子,他卻是極放心的。胡一刀想到當年,紫薇小小年紀智斗趙姨太等人,哪會擔心兒子跟了她吃虧?
胡一刀在江湖中闖蕩,心性自然成熟了不少,他知道紫薇並不是貪婪之人,求她照顧孩子未必不應。但,他知曉此時還不能冒然提出,怕紫薇覺得自己被利用了。他們胡家雖然救了夏老爺,但他也寄住過夏家幾年,算是償了恩情了。胡一刀恩怨分明,也知廉恥,既然他有求於紫薇,自然不能挾恩圖報,若是紫薇應下故然好,要是她不應,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只當天意如此。
胡一刀與天佑說笑了幾句,便把懷裏的兒子送出去獻寶。天佑被迫抱起軟綿綿的嬰兒,苦着臉看向孩子,不疼不癢的恭喜了兩句。
胡一刀見天佑進門後,臉色淡淡的,始終不見喜色。他想了想,猜測是夏家有人病了,紫薇才憂心匆匆的。胡一刀算了算,夏老爺已經年過古稀了,他對這個爺爺也心存感激的。當初住在夏府,不僅沒有寄人檐下的難堪,夏老爺還給他買了長隨,生怕他被人瞧不起。胡一刀懷念着幼時的日子,轉朝天佑詢問道:「小妹,夏爺爺、夏奶奶身子還好嗎?」
天佑的神色頓然一凝,沉聲道:「這世上,已經沒有夏府了。」
胡一刀心田一窒,放下酒杯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天佑慘澹一笑,把夏府的慘案照實與胡一刀說了。胡一刀呆了片刻,其後拍案而起,喝道:「豈有此理?知道是誰做的嗎?」
天佑默默搖首,眯着眼道:「雖然不知是誰下的毒手,但血債就要血償,終其一生我都會查出這幕後真兇。」
「對,不能放過他!」胡一刀怒火衝天,他在廳堂內不停的踱步。天佑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孩子的屁股,嬰兒哇啊哇啊哭鬧起來。胡一刀頓時消了些怒意,接過天佑遞上的兒子抱着逗弄,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孩子的哭泣聲。
胡一刀安撫好了兒子,衝着天佑正色道:「妹子,你放心。只要我胡一刀活着一天,我一定幫你報了這血海深仇。」
「小妹多謝胡大哥的仗義,不過……」天佑看着襁褓中的嬰兒,搖頭道:「胡大哥如今已有了牽掛,小妹不能讓你受牽連了。這次是因為我出門收租,才倖免於難。對方能毫不顧忌的害我全家,想來有些來頭。我如今叫天佑,連名字都改了,就怕遭那兇犯的毒手。」
胡一刀擰起眉峰道:「小妹,你我何必這麼生疏?夏爺爺那麼照顧我,我一直沒有忘記。他也是我的爺爺,為爺爺報仇,怎麼能說牽累?」
天佑悵然一笑,也未答話。站於她身後的春丫頭,朝胡一刀輕聲道:「胡公子,別提這個了。這段日子來,我們都不敢在小姐面前提起,就怕惹小姐傷心。」
胡一刀聽了春丫頭的提醒,才驚覺自己又莽撞了。就算不是夏府,他半路遇見這等慘案,也是會拔刀相助的。即便他對夏老爺有些祖孫之情,但比起天佑是遠遠不及的。自己一次次在天佑面前,提及夏府的慘事,豈非讓天佑一次次想起傷心事?
胡一刀本性豪爽,知錯後,立即改口說一些江湖趣聞,想讓天佑寬心。天佑從善如流,聽着胡一刀這些年來的行蹤,兩人說着說着,難免談及胡一刀的妻子。
胡一刀對自己的髮妻很是疼愛,而對天佑這個從小認下的妹妹,亦是敬重有加。他剛欲帶着天佑上樓見妻子,不想,遠方的雪道上響起一片馬蹄之聲。胡一刀心裏一凜,知道可能是自己的仇家到了,他趕忙讓天佑跟着小二離開,去房內避禍。
不料,天佑反倒再次入座,仰視着胡一刀笑道:「胡大哥在擔心什麼?你方才說,要為夏府報仇雪恨。難道,你遇上了不平之事,我這個做妹妹的反要躲起來,冷眼旁觀嗎?」
胡一刀知曉天佑冰雪聰明,騙她也會被識破,就由得她坐在一旁。他環顧大廳之中十數個青衣人,知道他們是天佑帶來的。青衣人剛進門之時,看他們的呼吸吐納,胡一刀就明白他們是練家子。他心中暗自提神,怕對方就是苗、范、田三家的後人。之後,得知他們竟是天佑的人,才鬆了心緒。
胡一刀望着為首的賞雲鶴,看不出他的功底,想來是個武藝高強之人。天佑不離開,胡一刀倒也不擔心她會遭難。而且,就算動起手來青衣人不敵,自己也會護着天佑的。胡一刀心道,夏府的血脈,只余天佑一人。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恩怨,害了這個妹妹。到時候,就算他舍了獨子的性命,亦不能讓天佑有個閃失。
不過半一炷香時,馬蹄聲已至門前,在馬兒的嘶鳴中,一群漢子合着雪花步入客棧。他們俯視着在座的食客,左右觀望了兩眼,為首之人走近胡一刀,低頭問道:「你是胡一刀嗎?」
胡一刀拍着襁褓中的兒子,半晌方抬頭答道:「不錯。」
「我是苗人鳳,來找你決鬥的。」苗人把劍擱桌面上,在胡一刀對面入座,他看了看天佑,又望了襁褓中的嬰兒一眼,方要說什麼,胡一刀已命小二倒了杯酒,遞給苗人鳳道:「請。」
苗人鳳接過酒杯,舉杯就飲。他身後一人伸手阻攔道:「慢着,小心有毒。」
苗人鳳凝起劍眉,冷眼瞪視着身邊的男子道:「田歸農,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說罷,也不看田歸農立時陰鬱的臉色,仰頭灌下燒刀子。
喝了酒,苗人鳳沖胡一刀笑道:「關東一帶,胡兄的俠名如雷貫耳。我相信胡兄是光明磊落之人,絕不會做出宵小的行徑。」
胡一刀左臂抱着兒子,右手握着酒杯,苗人鳳既然喝下了他的敬酒,他自然也要陪着飲一杯。然而,胡一刀懷裏的孩子仿佛知道他心緒不寧,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一刀急忙放下酒杯,輕手拍着襁褓中的兒子,不停的哄着。
苗人鳳注視着胡一刀,不聽他身畔之人的催促,絕口不提決鬥之事。
「大哥,孩子怎麼了?」
二樓傳來一聲呼喚,一個美貌溫柔的女子從木梯上緩緩而下,打破了廳內凝滯的氣氛。胡一刀起身攬過生產後虛弱的妻子,兩人抱着孩子並肩而立,一同哄勸着哭啼的嬰兒。
苗人鳳觀望着胡一刀一家,那帶着溫情又淒楚的場面,心有所感,拿着寶劍站起身道:「今日,苗某來的不是時候,打攪胡兄了。我三日後再來。」
這苗人鳳倒是志誠君子,在座之人無不衝着苗人鳳點頭,暗暗翹起拇指。田歸農等人正要說什麼,角落中的賞雲鶴起座,走向苗人鳳道:「苗兄,想不到在這兒遇到你。不如,陪小弟喝一杯再走吧?」
「雲弟?」苗人鳳驚喜的瞅着賞雲鶴,疾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怎麼會來滄州?那急事可解決了?要不要我幫忙?」
田歸農打量着賞雲鶴,微有愕然。他從未見苗人鳳對誰那麼親熱過,就是苗人鳳生平敬佩之人,也沒有這麼和顏悅色的。
田歸農哪裏知道,賞雲鶴曾在商劍鳴手下救了苗人鳳一家,使他免於喪親之痛。賞雲鶴所救的並非一人,而是苗人鳳的哥哥、弟弟、弟媳、和妹妹,若是這四人死了,苗家就僅剩苗人鳳一人了。賞雲鶴不僅是整個苗家的救命恩人,甚至使得苗人鳳不必悔恨自責。
苗人鳳報出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名聲,就是為了引出胡一刀。可是,商劍鳴聽了不服氣,找上門挑戰。若是沒有賞雲鶴出手相助,當日在苗家的人都死絕了,苗人鳳還有什麼面目面對死去的至親?
賞雲鶴救了苗家人,在他們的盛情邀請之下,入住苗府。三日後,苗人鳳歸來,得知其中險情,對賞雲鶴行了大禮,並暗暗記着他的恩情。賞雲鶴的大名在江湖中也是響噹噹的,苗人鳳雖是坦蕩之人,卻一直以為雲鶴沽名釣譽。
不想,兩人接觸了幾日,苗人鳳大嘆自己昔日被流言所誤。賞雲鶴並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為人灑脫率性,嫉惡如仇。所以行走江湖時,常常施與援手。而且,賞雲鶴武藝卓越,兩人切磋之下,苗人鳳覺得自己已盡了全力,而賞雲鶴仍是遊刃有餘。
之後,苗人鳳羞於提起『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稱號,但胡一刀之事無法罷手,田歸農等人仍在替他謠傳。苗人鳳只能暫忍,直到此刻他見到胡一刀。
「苗兄放心,事情我已經辦妥了。」賞雲鶴示意秋丫頭扶起坐於一旁的天佑,為苗人鳳引見道:「這是我家小姐。」
未等苗人鳳答話,田歸農輕蔑的白了賞雲鶴一眼,冷哼道:「不過是個奴才。」
「你……」苗人鳳才不管賞雲鶴的身份,他只記得對方救了自己的家人,對田歸農的出言不遜,自是惱恨非常。方欲出口喝罵,卻被天佑接口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好好招呼田幫主,讓他知道說笑也是要看地方的。」
天佑說完,衝着在座的青衣人使了個眼色。青衣人早不滿田歸農的為人,又聽他侮辱賞雲鶴,若非主上叮嚀不能衝動行事,哪裏坐得住?此時,得了天佑的吩咐,他們猛然起身,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掠向田歸農等人。
田歸農被突如其來的砍殺,弄得措手不及。何況,這些青衣人皆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他們有的曾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有的是武林名宿的弟子、有的是獨行苦修的浪者……一個個身經百戰,如非敗與賞雲鶴,哪裏會聽命於人?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對田歸農愈加仇視。田歸農侮辱賞雲鶴,那麼歸於賞雲鶴旗下的自己,豈非更見不得人?
青衣人出手狠辣,劍招精妙,一招一招連綿不斷,而劍鋒的去勢往往恰到好處。田歸農等人難以招架,額角冒出冷汗。天佑冷笑道:「別與他們玩鬧了,飯菜都該涼了。」
他們的苦戰,竟被說成玩鬧?田歸農聽聞天佑的譏嘲,真是恨不得立刻羞死。為了臉面,他豁出性命打拼,卻仍被青衣人壓得死死的。而青衣人得了天佑的話,紛紛使出絕招,各自劃破對手的虎口,令其不得不在疼痛中棄了兵刃。
天佑挑眉看着被青衣人壓制的田歸農,瞅着他頸項上的鋼刀,莞爾一笑道:「別說雲鶴他不是我的奴才,就算是,今日輸在奴才屬下手中的你,還有什麼臉活着?」
「你……」田歸農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牙切齒的瞪着天佑。
天佑不再理他,衝着閒立一旁的青衣人道:「你們現在出門,到大城鎮去,替田幫主把今日的事好好傳揚一番。記住,我要全江湖的人都知道,田幫主他虛懷若谷,手下留情輸給名不經傳的弟子。若是有人想揚名立萬,今後定要找田幫主切磋一二。要知道,田幫主是最喜歡成人之美的。」
「你……你……」田歸農被點了穴道,頸項上又有鋼刀架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青衣人領命而去。
「怎麼?」天佑勾唇笑問:「田掌門不願讓人知道你的好事嗎?行啊!跪在地上求我啊!」
田歸農被天佑一激,本已滿腹的怒火無法發泄,此刻又添新恨,立即氣急攻心,倏地吐出一口血沫。
苗人鳳雖不齒田歸農的為人,但苗、范、田三家世代交好,他不能對此事置若罔聞。只得朝天佑拱手,出言道:「苗某替田歸農致歉,請小姐高抬貴手,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天佑展顏笑道:「我怎麼會與田掌門一般見識?你們回來吧。」天佑話語方末,門外走入二人,卻不是剛才領命而去的青衣人是誰?
田歸農知道自己被天佑耍了,但惱怒中又包含了慶幸。天佑覷視着田歸農不停變幻的臉色,笑問:「我知道田幫主是與雲鶴開玩笑,哪裏會當真?禮尚往來,田掌門,我這個玩笑,你又覺得如何?」
聞言,田歸農幾乎氣得昏眩,天佑卻命人解開他的穴道,自己招呼着眾人再度落座。田歸農等人被羞辱的滿面通紅,紛紛甩手而去。賞雲鶴悄悄給了青衣人一個眼色,青衣人會意的點頭,尾隨着田歸農等人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四四討回帖劇場: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根本沒可能的事啊?」
小十三看着不遠處坐於涼亭內糾結的康熙,衝着四四汪汪叫了兩聲。
四四斜視了康熙一眼,低頭沖十三笑道:「別管他,當沒看見。」
眾人心道,四四你狠。
康熙仿佛聽到四四說得話,也不樂意了,面朝四四虎着臉開口道:「你這不孝子,看到皇阿瑪苦惱不知道上前安慰,還阻止十三來寬慰皇阿瑪,其心可誅。」
四四微微一笑道:「皇阿瑪,我是不敢打攪你,現在你畢竟是雙身子的人了。」
眾人猛地瞪向康熙的小腹,一陣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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