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兩百七十九章 「養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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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氣大振的林拷族獸人再接再厲，又帶着左武衛十八個中府分成三路迅猛出擊。短短七天內，就將稍近的三個部落快速擊潰、消滅。

    原本打算想繞道將另外兩個部落也順手屠戮，但是利昂很實誠地考慮到還有十五個下府沒有進行「戰爭現場觀摩」，加上戰利品和俘虜實在太多，嚴重拖慢了行軍速度和機動力，利昂最終還是決定先回鐵柳城。

    林拷族獸人的出擊就如同兇猛的拳手打出了狂風暴雨般的組合拳，八個部落還沒決定聚攏一起聯合退敵、還是腳底抹油的時候，就一下子被滅了五個，不過利昂的「好心」給了倖存的兩個部落一絲喘息之機。

    「先迴轉再出擊」無疑是一個很折騰、也很自以為是的命令。因為當獸人將領帶着部隊來到兩個倖存部落的駐地時，發現這裏已經空空蕩蕩，再也找不出一個活着的獸人。

    搜尋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後，因為糧食不足，帶隊獸人將領只好無奈回城。

    對於利昂行動失敗的報告，蕭逸飛只是淡淡地道：「期限是一個月，今天是八月二十二日，距離截止還有十五天時間。我只問結果，至於過程，你自己把握。做的好，有賞，做的不好，就該罰！」

    利昂行禮退出，額頭上的冷汗才滾滾而下，從他投降以來，蕭逸飛對他一直都表現的溫和，以至於利昂因為安心而少了幾分動力，但蕭逸飛展露些許崢嶸，就已經讓他有了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心中再也不敢懈怠。

    沒有退路，咬牙拼了！三天後，利昂將省吃儉用留下的口糧交給了六千分散出擊的狼騎，讓他們務必找到並消滅那兩個部落。

    狼騎在荒原上風餐露宿慣了，只是苦了跟隨他們出征的左武衛十五個下府的士兵，因為他們足足在荒原上轉了十天，才終於找到了那兩個躲到角落裏的獸人部落。

    如同在沙漠中走了一個月即將渴死的的旅人見到綠洲，狼騎一見到對方就立刻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將那兩個獸人部落擊潰，以至於下府士兵自認為除了在荒原上辛苦地跑了十天，卻什麼也沒學到。

    可他們卻不知道，荒原的特有風霜以及種種艱苦條件，已經極大地磨練了他們的神經和意志，令他們更加堅強。

    八月七日到九月七日，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無論是對林拷族獸人，還是對剛剛組成的左武衛來說，都是受益匪淺。

    獸人對人類的歸屬感大大增加，而左武衛則完成了初步的融合，士兵們開始互相了解，並選擇無條件信任自己的上級。對於上級的命令，他們也逐漸習慣直接去做，而不是再去問為什麼，也不會在執行起來時猶猶豫豫，毫不堅決；見過鮮血和死亡之後，他們變的更強硬，更殘酷，也更冷血，真正成為了一名戰士。

    經歷了實戰之後，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認為下次西征已經被提上了全軍日程。可是之前非常迫切的蕭逸飛，反而是頒佈了新的軍令，那就是實行混合演習。

    實戰之後怎麼反倒是變成了演習？而且這種演習的內容在人類分裂成四國後，幾乎從來就沒有再出現過。

    它的新奇之處不在於有多少兵，復刻了多少經典戰役，而在於是人類士兵與獸人戰士協同作戰。

    協同作戰的意思並不是人類打獸人，而是單數人類府加一定數量的獸人，對雙數人類府加上一定數量的獸人。舉例來說，就是第一上府加上一個獸人千人隊，對上第二上府加上一個獸人千人隊。

    剛開始，都是單數上府打對面的獸人千人隊，雙數上府也打對面的獸人千人隊，將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的木質兵器能不能往前砍的獸人清理光了，兩個上府再接着打。

    對於這種情形，蕭逸飛也是有所預料，於是第二天，新的規則就出台了。

    新規則並不是規定了演習雙方必須怎麼做，而是加大了獎懲的力度。

    人類士兵看到失敗方的懲罰措施，臉都嚇的綠了。

    獸人士兵看到勝利方的獎勵措施，眼睛都興奮的紅了。

    既然如此，沒辦法了，那就好好打吧。

    那些將軍都具有多年的行軍打仗經驗，因此對於和友軍協同作戰都是很有心得，很快他們發現獸人加持過人類的增益法術後，腦子大為清醒，也更加容易服從調度，而己方新兵在加持了獸人的狂化術後，也忘記了恐懼，更加的英勇。

    率先將雙方優缺點進行互補的將領無一不獲得極佳的戰績，而殘酷的懲罰，讓那些原本看不起獸人的人類將領，也不得不正視獸人的存在，更不得不承認，用獸人來組成正面防線，實在比人類防線更厚實，在某些方面，獸人確實能做的比人類更好。

    而能扭轉或消除偏見，蕭逸飛的態度功不可沒，當然他並沒有因為獸人是弱勢群體而故意偏袒獸人，而是採取了獸人、人類一視同仁的態度。上行下效，人類原本對獸人的蔑視和偏見也在逐漸減少，越來越多的人類將領發現獸人並不愚蠢，而是憨厚，也不殘暴，而是勇敢。相比愛耍心眼的人類，他們更是值得幫自己照看後背、更值得信賴的同伴。

    在這個認識之下，人類終於接納了獸人。

    這是非常好的一步，因為獸人也發現人類並不是完全高高在上，漠視自己生死的劊子手，他們頭腦更聰明，也更靈活，跟着他們作戰，自己不會吃虧。

    基於這樣的認識，人類和林拷族獸人終於開始認認真真地協同作戰。

    可即便如此，一眾將領的戰績差距還是非常大，連勝的繼續連勝，失敗的繼續沉淪。

    幾個輸急了的下府統領花大價錢，終於從幾名連勝的上府士兵中探得了原因，原來那些上府將軍非但命令獸人協同作戰，甚至還給那些獸人基層將領開小灶，教導他們兵法，以及分進合擊的各項戰場技巧，讓他們不是簡單的一窩蜂就上，跑時不顧一切撒開腳丫就跑。

    為了不至於一個月後自己的戰績還是零勝，下府統領們也是咬咬牙，你們晚上給獸人基層軍官開三個小時的補習班，我們就開六個小時，不累死那些獸人軍官不算完。

    但是出乎他們的預料，那些派去講課的人類高級軍官講的累死，獸人卻還是聚精會神的記着筆記，一點疲憊的神態也沒有。甚至是下課後，那些獸人軍官還一起探討學習心得，通宵達旦，也不覺得厭倦。

    見到獸人如同巨大的海綿一般不停地吸收着人類的精華知識，一些「有識之士」頓時大感憂慮，認為蕭逸飛這純粹是在「養狼」，一旦獸人強大起來，無疑會對人類造成巨大的危險。

    對此，蕭逸飛當面不停點頭，但是真正勸解的行動卻是半點都欠奉。

    一個月後，也就是十月七日，蕭逸飛在大校場顯眼處開闢了高台，並隨時更新各府戰績，設立了「天梯」排行榜，並宣佈演習成績從新開始計算，一切獎懲效果全部取消。

    沒有了獎懲，士兵們的訓練和演習戰並沒有任何鬆懈，反倒是愈發的努力和奮發。

    對於手下士兵的這種行為，一些高級將領非常不能理解，尤其是對那些曾經視財如命的獸人戰士。

    「現在已經沒有獎勵了？你們還這麼拼命做什麼？」防線被獸人突破，一名被宣佈「陣亡」的左武衛副統領鬱悶至極地喊道，「你們不是不見好處不訓練的嗎？」

    沒想到獸人卻只是咬着牙大踏步衝鋒向前，沒有一個人理他，幸好有一名獸人士兵被「流矢」射中躺在他旁邊，他才有機會將心中的疑惑再重新問了一遍。

    那獸人憨厚的摸摸腦袋：「百夫長命令俺們往前沖，我們就往前沖。」

    「那你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暗地裏有獎勵？」

    「獎勵？什麼獎勵？」獸人戰士迷惑不解，「沒有哇。」

    「那你們為什麼這麼拼命？」

    「百夫長命令俺們幹什麼，俺們就幹什麼！」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已經無比鬱悶的統領簡直要吐血：「如果百夫長命令你們去死，你也去？」

    沒想到那獸人臉上的笑意隱去，認真地點點頭，道：「嗯。」

    「嗯？嗯什麼？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如果百夫長命令俺去死，俺就去死。」

    看着臉上隱隱流露悲傷和堅毅、絲毫不似開玩笑的獸人士兵，那統領的心突然變得無比沉靜：「命令？如果你現在的百夫長戰死了，另外一個你不喜歡的人當上了百夫長，他命令你去送死，你去不去？」

    「俺去。」獸人毫不猶豫地點頭，只是他的眼中有淚水匯聚，彷佛他的命運真的已經到了那抉擇時刻。

    「為什麼？為什麼願意無條件的服從軍令？不要說那是士兵的天職，告訴我你內心最真的想法。」

    思考了一會，獸人戰士用無比堅定地聲音道：「那個排行榜……血與榮耀！」

    聽到「血與榮耀」這個武國衝鋒時喊的口號從一名獸人口裏說出，那統領先是感到一陣好笑，但馬上又肅然起敬，道：「血與榮耀麼？這是誰教你的？」

    那獸人戰士馬上自豪地道：「教導員，是教導員教俺的。」

    教導員，原來如此！想到那精神面貌一天勝似一天的麾下士兵，再想到那些忙忙碌碌不斷找士兵談心的教導員。統領這才明白，蕭逸飛到底是怎樣的一番苦心孤詣。

    士兵們能爆發出這種能量，蕭逸飛派下的教導員功不可沒。這一個多月以來，教導員不停地給士兵灌輸各種榮耀原則等等看上去「高、大、空」的思想。

    但是這些在和平年代被嗤之以鼻的內容，在鐵血的軍營里卻佔據了非常大的市場，尤其對於是思想相對單純的獸人，更是讓他們如同從渾渾噩噩中看清了方向一般。

    或許可以這麼說，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戰死的情況下，所有生靈都需要一種堅定的信仰。

    而這個排行榜，其實也是蕭逸飛對教導員的一次考核，實踐證明，效果非常明顯，非常的好。

    一些教導員受不了苦，或者與軍官鬧矛盾，最後選擇了離開，但是更多的教導員克服了重重困難留了下來，並在基層士兵、尤其是獸人之中獲得了崇高的威望。

    蕭逸飛堅信，教導員會在以後的戰爭中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

    前世的歷史告訴他，吃的不好沒事，武器差也沒問題，只要有堅定的信仰，一支衣衫襤褸的軍隊依然可以打敗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有了信仰，一個士兵可以被火活活燒死也不動；有了信仰，很多人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炸碉堡，用胸膛去堵搶眼；有了信仰，數萬人可以在雪地里潛伏十幾個小時，腿都凍的毫無知覺了，只要聽見衝鋒號響起，依然能夠爆發出強悍的戰鬥力。

    正因為如此，蕭逸飛和呂唯晨一起整整花了十幾個晚上的時間，給那些教導員編寫了一本帶着插圖的教科書，並由蕭逸飛親自抽出一個月的時間來給教導員們上課。

    現在看來，有了教導員，軍隊的戰鬥力當真是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時間很快就到了九月底，這時別說是眼光毒辣的將軍，就是普通的鐵柳城民眾也能感覺到這支軍隊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最開始的一萬殘軍的血烈狠辣，變成之前六萬人時的幼稚衝動，再到現在的朝氣蓬勃，印記非常鮮明。他們也明白，離左武衛出征的時間不會遠了。

    其實出征的準備工作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了，主要是制定行軍路線，派出斥候刺探荒原軍情，準備糧草等等工作。

    按照蕭逸飛的思路，為了減少傷亡，應該儘可能多提升己方的實力，他原本考慮十一月份再出擊，可是在九月二十日，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打亂了他的步驟。

    「南荒原奧特族獸人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