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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打擊起人來還是很有一套的。
拍着陸少卿的肩膀,老黃繼續發感慨:「你說你姓陸,人家陸先生也姓陸,五百年前是一家,差別咋這麼大呢?小陸啊,人家陸先生是商業的精英,你是卡地亞餐飲部的洗碗工,這對比真的是太強烈了,」
這些話聽在陸少卿的耳中,如同語帶芒刺一般。
嘩啦啦……心臟被刺激裂了……
陸少卿托着碎裂的自尊心,死咬着牙關,用力閉了閉眼,他現在連罵人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
他受傷,難受死了!
老黃還是看出了陸少卿的不對勁,更加用力的拍着路少卿,「傻小子,也別灰心,這世上可有幾個陸先生?從今個起,你跟我學做菜,雖然咱們做不了商業精英,但是做廚界奇才也不錯,小陸,我看好你喲!」
「……」陸少卿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快去把食材先洗了,我們開始做菜!」老黃推了陸少卿一把,「要不一會兒套房該催了!」
陸少卿一聲不吭,順手抓了菜,就往水池子裏狠狠扔過去。
「輕點放!都要被你揉爛了。」老黃有些看不過。
「……」陸少卿扔菜的動作並無收斂。
老黃被搞得一頭霧水,「你這孩子發的哪門子神經?」
「……」陸少卿依舊不收斂。沒放到腳下跺,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客氣了。
看着悶聲不響生氣的陸少卿,老黃有點鬱悶了,這孩子心眼忒小了!老黃的心裏很是後悔拿陸少卿和陸朗比較了。
「陸先生最喜歡我做的菜了,小兔崽子,你把菜搞得亂七八糟,我還怎麼做?對了……」老黃湊近陸少卿,奪他手裏的菜,「小陸,你和林經理可是親戚,你進餐飲部,林經理還托我好好照顧你的,你說你這樣會讓林經理很沒面子的。我可聽說陸先生和林經理好上了,不看僧面看拂面……」
老黃以為抬出林沫沫,陸少卿大概會收斂些。
結果卻是火上澆油了!
陸少卿的臉色當下一白,眼睛卻通紅了。老黃的話語如一把鋒利的劍,頃刻間狠狠戳進他心臟最軟弱的那一處。
林沫沫和陸朗好了……
他的死穴啊!腦子裏湧現的是前幾日的情景……沫沫嘴上磨花了唇膏,七叔下巴上的紅唇印……那定格的畫面,讓陸少卿心如刀割……
「啪啦啪啦……咚……哐啷……」多種聲音瞬間出現,陸少卿把廚房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離開陸家,那又怎樣呢?
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愛自己喜歡的人,沒什麼可怕的!
可是不管他付出多少,林沫沫的心終究與他隔了幾重山水。
他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還有七叔……
七叔一張設計圖價值千萬,他一個洗碗工一個月不到三千。七叔住的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他擠的是酒店職工的宿舍。七叔吃的是頂級廚師做的山珍海味,他吃是兩塊五一包的泡麵,奶奶的,他都要吃吐了……
是啊,都是姓陸,同一個陸的陸,可對比感為什麼要這麼強烈?
就算,讓七叔同樣離開陸家,沒收七叔在陸家集團企業的所有股份,不許七叔占陸家一分一毫的資產!結果會怎麼樣?
沒了陸家的產業,七叔名下還有他自己創建的廣告公司,沒了陸家的產業,七叔名下還有他自己購置的房產車子,沒了陸家的產業,七叔名下還有他自己的股票基金等等不動產……
他陸少卿有什麼?也只有他自己這一百多斤骨肉是他自己的。
他拿什麼跟七叔比?
沒了陸家的光環,他堂堂的陸小少什麼都不是!
陸少卿越想越心疼,這一個多月以來從未與誰說過的委屈在他心頭翻滾着。
砸吧!砸個稀巴爛,他才能好受點……
「小……小陸,你發什麼瘋?」老黃徹底傻眼了。
陸少卿這是怎麼了?面容猙獰,連眼睛都染着紅血絲,砸東西的架勢就跟要跟誰拼命似的……簡直太嚇人了……
……
林沫沫接到老黃的催命電話,二話沒說,直接就往餐飲部跑,陸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聽到林沫沫對着電話說了聲,「老黃,你說陸少卿怎麼了?」然後,她人在套房就跑了,不放心,陸朗跟着也去了餐飲部。
林沫沫踩着高跟鞋,一口氣跑進了中餐部的廚房。
一眼看過去,碎碗片,亂七八糟的菜葉子哪哪都是……湯湯水水,說不上是油,還是什麼液體也是灑的到處都是,踩一腳黏黏糊糊……
還能再亂、再破爛點嗎?
「陸少卿,你在幹什麼?」林沫沫聲音不小。「你看你把整個中餐部搞得烏煙瘴氣的。」
依舊還在砸東西的陸少卿聽到聲音,心頭出的怒火更盛,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好幾分。
林沫沫是真的有點急了,衝過去就去住陸少卿,陸少卿卻沒為難她,停下……
「莫名奇妙,你瘋了!」林沫沫瞪着他,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熊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陸少卿沒說話,只是冷臉,紅眼睛的狠盯着林沫沫。
林沫沫接觸到他的視線,心尖驀地顫了一下。隔了片刻,林沫沫才轉臉,對着老黃說:「老黃,陸少卿還年輕,做事不夠成熟,你多擔待。」
老黃搖頭苦笑,「林經理,我看還是上報吧!這損失……」
「我出!」林沫沫立時接了話!
「林沫沫,關你什麼事?你丫是我什麼人?」陸少卿突然開口,幾個硬邦邦的字眼帶着憤怒。
「陸少卿!」林沫沫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別管他,陸少卿那兔崽子既然有本事砸,就有本事承擔!」已經看了一會兒的陸朗不冷不熱的插了句嘴。
陸少卿聽到聲音,轉了臉,眼睛對上陸朗。
陸朗頂着一張冷冰冰的臉,也是凝着陸少卿。
彼此什麼都不說……只有兩道視線相視不下……
很久之後,林沫沫突然就感覺到陸少卿的指尖痙攣般動了幾下。
也只又陸少卿自己知道,和七叔在這場沉默的心理較量中,他自已其實已是一敗塗地。
「七叔,你為什麼要跟我爭?」陸少卿啞着嗓子,咬牙問。
「這話我應該反問你才對,陸少卿,是你在和我爭。」陸朗的聲音非常淡,「你不是不知道她將來會是你小七嬸嬸,陸少卿,怎麼樣?愛上七叔的女人,滋味不好受,是吧?」
陸少卿那張忍耐的臉,瞬間就裂開了,額頭上的青筋更是「蹦蹦」連跳了好幾下。
如果不是因為那是七叔,陸少卿一早肯定就衝上去揮拳頭了。
「七叔,你不知道我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奪人所好。特別是,心頭好。」
「是嗎?」陸朗短促的哼了一聲,「有句話,我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你,」
「什麼?」陸少卿眉心快速的一皺。
陸朗輕笑一聲,帶着盛氣凌人,「論女人,陸少卿,你永遠爭不過我。」
瞬間,陸朗極輕的聲線如同鋒利的尖刀,一下子就戳在了陸少卿脆弱的神經上,陸少卿忽的就往陸朗前竄了一步,握着拳頭,胸腔因為憤怒而快速起伏。
「七叔,口氣可真大!」控制不住,陸少卿語氣已近乎失控。
「幹什麼你們兩個,當我是死人啊!」林沫沫剎那間就站到了陸朗和陸少卿中間,真怕這叔侄兩人忍不住在武力解決,林沫沫瞪着眼睛,氣得不行了,可又不忍心對陸少卿怎麼樣,林沫沫的火氣也只能發到陸朗的身上,「陸七朗,廢話怎麼這麼多?你丫有病啊!你做叔叔的,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陸少卿嗎?」
「……」陸朗不說話,但是神情已經不好看了。他看的出來,林沫沫一直都在照顧陸少卿的情緒,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陸少卿,我們走!」林沫沫拉着陸少卿,就想往外走。
陸朗卻伸手臂,繃着臉,攔住!
「沫沫,你不能總慣着他,你越是遷就他,越是害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沫沫,我跟你的關係,你應該當着陸少卿的面大大方方的承認,把什麼都說清楚。」
林沫沫滿臉不耐,「你應該知道,對你,我有說『不』的權力!你應該趁着還沒有滿盤皆輸,趕緊抽身吧。陸七朗,千萬不要打算跟我死磕一輩子。」
陸朗的眼睛直直剜在林沫沫臉上。
他真的被林沫沫這如此生硬的話給刺激到了,完全戳中了他的要害。
「也就是說,玩欲縱故擒這招,你玩得十分得心應手,是吧?」陸朗說得字字咬牙切齒,「林沫沫,我告訴你,女人適當的矜持,裝裝樣子是可以的,可是一旦裝過頭就讓人覺得做作、噁心……」
做作,噁心……
林沫沫是表情幾乎是扭曲了一下,忍無可忍,揮手,當即一巴掌煽過去。
清脆一聲響,陸朗的臉上頓時一個清晰地紅指印。
陸朗一動不動,臉繃得很緊,瞪着林沫沫的那一雙眼睛更是沉得要死。
這樣繃,這樣沉的神情,就如同是在警告林沫沫:我只是容忍你打我。倘若我不容忍,林沫沫,你死定了!
「我有那麼犯賤麼?」憤怒的扔下一句話,林沫沫拉着陸少卿快步走出了餐飲部。
老黃和餐飲部的人個個看的目瞪口呆!滿腔不可思議。
陸朗也顧不得其他人眼光,直接追了出去。
他必須截下林沫沫,否則,林沫沫再接受他太難了!
眼瞅着,林沫沫帶着陸少卿出了酒店,去了馬路上,看樣子是要截車回家。陸朗在酒店門口找了自己車子,開着就追了過去。
陸朗那輛金色的瑪莎拉蒂剛開到了林沫沫和陸少卿跟前。一輛出租車已經在他們身邊停了,陸朗剛張嘴想喊林沫沫,林沫沫和陸少卿已經拉門做到了出租車裏,瞬間,出租車開走。
陸朗一路尾隨,全程緊抓方向盤一點也不鬆懈。
一邊追,他還要一邊打林沫沫的電話!
林沫沫看着車窗外的霓虹燈,咬着牙,任憑掌心裏的手機轟響個不停!
反倒是陸少卿在林沫沫給了陸朗一把掌之後,安靜了許多。看林沫沫的眼神,也加了幾分小心翼翼。
「你接吧!」陸少卿說。
林沫沫依舊不接電話。
陸少卿只得抓過林沫沫的手機,按了鍵後,把手機強貼在林沫沫耳朵上。
「沫沫!」陸朗的聲音立時傳來,態度軟化許多。
「……」
「改改脾氣行不行?脾氣不要總這麼硬!」陸朗低聲說。
林沫沫咬着牙,「不要跟我說話,我做作,會讓人覺得噁心!」
陸朗語帶焦急,「我那是氣話。沫沫你讓司機停下,我有話跟你說!」
「師傅開快點!」林沫沫這話是對出租司機說的,然後,她就看到一輛金色瑪莎拉蒂瞬間快速的蹭着她乘坐的這輛出租車沖了過去。
「沫沫,你聽話,給我停下……」陸朗後面的聲音,被輪胎髮出尖銳的摩擦聲給淹沒了。
林沫沫縮着肩膀,她的耳膜幾乎要被這道廝響聲擊穿了。
然後,又是「砰」的一聲巨響,之後便是鋼鐵碰撞的聲音一陣陣引人耳鳴。
「出車禍了!」陸少卿突然說了一句,聲音有點抖。
「開那麼快,簡直就是作死!瑪莎拉蒂也牛不到哪去!」前方的司機看得很清楚,一輛金色瑪莎拉蒂剛超過他,前方一轉彎就和對面一輛車撞了!
那麼快的速度,慘啊!
林沫沫臉色蒼白,恐怖的白!
「陸少卿!」林沫沫的聲音都不成調了。
陸少卿臉色也白,「下車!」
慌慌張張的下了車,老遠就看到兩輛撞得面目全非的豪車,特別是那輛金色的瑪莎拉蒂徹底翻了,那樣的情景簡直慘不忍睹。
等林沫沫和陸少卿跑到跟前,看熱鬧的人群已經圍的水泄不通了。
林沫沫只能看到一地暈黃的燈光,裏面情況有多糟,擠不進去,看不見!
耳邊只聽到亂亂的吵雜聲:「完了,撞這麼慘,人就是不死,也得殘了,肯定沒好!」
「快叫救護車,別耽誤時間,救人救命最要緊。」
「流太多血了,快救人啊!」
「快,別磨蹭,先把人從車裏弄出來啊!」
巨大的恐懼下,林沫沫驚惶地向前沖,一邊沖還一邊扯着嗓子瘋了一般的嘶喊,「讓一下,求你們讓我過去,裏面是我男人!」
水泄不通的人群,剎那間甩出了一條路,林沫沫跌跌拌拌地衝過去。
只是看了一眼,只一眼,足以讓林沫沫跌倒在地,全身的力氣被一瞬間抽乾了似的……
滿地的血……紅的都不行了……
林沫沫經歷了片刻的昏厥,無魂無魄似的瘋狂的哭喊着,「陸七朗,陸七朗……救人啊……」
嘶啞的聲音,是那般撕心裂肺。
只有將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痛苦,有多疼!
「沫沫!」身後有人拍了林沫沫。
林沫沫身子一抖,回頭,她整個人立時融化進了一片震驚之中。
陸朗看着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林沫沫,她整個人像是沒了靈魂一般,又仿佛拼命壓抑着什麼似的,表情很很痛苦。
「沫沫!」
林沫沫已經朝着陸朗撲了過來,抱得緊,連說話都小心翼翼,聲音壓得跟叫魂兒一樣:「陸七朗?陸七朗?真是你?你還好吧?」
陸朗低着頭,「是,我很好!」
林沫沫笑了下,突然摟住陸朗的脖頸,狠狠地吻住他。
她從沒像現在這一刻,這樣發了瘋似的吻過一個男人,只有陸朗。
這個男人是她的!她的男人,好好地!
她狠狠地吻着他,似乎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融進兩片薄唇之中。
……
陸少卿看着,昏黃的燈光照着他落寞的身影,他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是疼,還是其他什麼……
到現在他才覺得,有一句話,七叔說對了。
那就是:男女間講究的是兩情相悅!
……
林沫沫死死吻着陸朗,架勢絕對是枯草上點火,一發不可收拾。
陸朗摟着林沫沫,找了機會,把唇移到林沫沫耳邊,「沫沫,雖然你這麼熱情,可我不想被人圍觀,有勁兒,我們留着回家使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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