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一大早就來到女兒的院子,神色間帶着興奮,還吩咐妙霞今日務必好好給她的寶貝女兒打扮一番。
她自己則站在旁邊,神情專注地指點着。
「瑤瑤,今日的這些公子們呀,你就先挑着,只要是看着順眼的,咱們就先觀察觀察,還不急,離你及笄還有一年呢。」
蘇夫人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撫摸着女兒的頭髮,眼神中滿是感慨。
時間過得真是快啊,瑤瑤馬上就要及笄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既欣慰又有些不舍。
今日邀請來的公子們都是她仔仔細細、反覆斟酌挑選的,不管是容貌,家世,品性都經過了嚴格的考量,沒什麼問題。
其中有幾個她是比較滿意的,比如武安侯世子,畢竟她和武安侯夫人是閨中密友,對其知根知底。
還有齊家那個愣頭青也還不錯,齊家畢竟是皇后的母族,勢力龐大,與她們蘇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只是齊譯胥聽說之前一直待在軍隊裏訓練,性子不夠溫柔,不知道會不會不夠寵愛妻子。
「娘,我知道了。」蘇婧瑤輕聲應道,
心裏卻暗自想着,可惜,您女兒早就被別人預定好了。
今日蘇夫人將宴會舉辦在蘇府的叫「海棠春」的一個院子。
裏面種滿了各種顏色的海棠花,微風拂過,花瓣紛紛飄落,美不勝收,是一個極為風雅漂亮的地方。
蘇婧瑤精心打扮好後,緩緩往海棠春走去。
今日這個宴會的主角本就是她,她剛一走進來,絕美的容顏和婀娜的身姿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日的蘇婧瑤身着一身收腰的玫紅色裙子,裙擺走動間如綻放的花朵,衣袖是上窄下寬的設計,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曼妙纖細的身姿。
她向來很少化妝,今日的妝容也與衣裙的顏色相得益彰,精緻的眉眼,嬌艷的唇色,無一不讓她顯得精緻絕倫,嬌柔嫵媚,令人移不開眼。
司南裕遠遠一看見她,眼睛瞬間變亮,映着驚喜和驚艷。
這一年都未曾見到她,此刻突然見到,有一種小姑娘在轉眼間長成了大姑娘的奇妙感覺。
美得讓心醉。
司南裕在其他公子礙於禮教,躊躇不前,內心還在猶豫是否上前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腳下生風,早早地就大步迎了上去。
「蘇小姐,好久不見,愈髮漂亮了,比這滿院的海棠還要奪人眼球。」
司南裕很是熱情,目光中也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傾慕,聲音因激動而微微上揚。
「世子倒是沒怎麼變。」
蘇婧瑤微微仰頭,淺笑着回應。
齊譯胥看見她的那一刻,心中的渴望如潮水般湧起,也急切地想過去找她。
不過這一年他長進了不少,不再像從前那般直白衝動,懂得了收斂,明白了過於直白可能會容易把喜歡的姑娘嚇跑。
他強忍着內心的衝動,站在原地,目光卻始終追隨着蘇婧瑤的身影。
汪修文的神情中透着些許苦澀,目光黯淡下來,心中很是失落。
他的身份的確與蘇小姐相差懸殊,原本以為只要和蘇小姐惺惺相惜,身份的差距便不是問題。
他也堅信自己以後一定能成為大官,給蘇小姐優渥的生活。
可這一年,蘇小姐沒有出去參加宴會,反而只有他有更多的機會見到她。
然而,隨着接觸的增多,汪修文才如夢初醒般地知道他與蘇小姐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完全不可能。
那次他在蘇府偶然碰見蘇小姐,心情原本格外激動,臉上堆滿了欣喜的笑容,熱情地和蘇小姐打招呼。
甚至再次懷着期待與蘇小姐談論起了詩詞。
蘇婧瑤看見他,心下卻暗自決定這次就徹底讓他放棄,便神色從容地和汪修文談論了起來。
不管汪修文說什麼,蘇婧瑤都堅定地要和他反着來。
比如汪修文滿懷感慨地說道:「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丹心畫不成。」
蘇婧瑤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應道:「誰謂傷心畫不成,畫人心逐世人情。」
看着汪修文原本自信的神色轉為尷尬,蘇婧瑤心中莫名覺得有趣。
他不是一直覺得他倆在詩詞上有共鳴嗎?
今日就徹底打破他的幻想。
之後汪修文似乎是不甘心,聊天的話題變得天南地北,然後又說了好幾句詞。
比如他語氣堅定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蘇婧瑤便毫不猶豫地持反對意見,「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還繪聲繪色地給他說了個故事,詳細說了自己為何如此認為。
隨後汪修文又略帶感慨地說:「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蘇婧瑤就回他:「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 .
......
汪修文被蘇婧瑤懟得啞口無言,最後抬頭望着天空,無奈地說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蘇婧瑤反手給他來了個:「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汪修文的臉色有些漲紅,嘴巴張了張卻無話可說。
蘇婧瑤笑容溫柔道:「汪公子,真是沒想到我們有如此大的偏差。」
蘇婧瑤自己也沒想到她是個槓精。
汪修文連連擺手:「不不不,蘇小姐博學多才,理解得都很對,是我片面了。」
蘇婧瑤挑眉。
她都這麼毫不留情地懟他了,難道他還聽不出來,看來得來劑狠藥。
「汪公子,有句話,我倒是覺得合適我們,『感郎意氣重,遂得結金蘭』。」
他倆更適合做朋友。
汪修文呆滯了一瞬,神色更加尷尬,臉上的笑容顯得極為勉強。
「蘇小姐,我明白了。」
汪修文微微垂眸,原來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隨後他目光真摯的看着蘇婧瑤道:「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間驚鴻客。」
蘇小姐如此優秀,是他高攀不起。
聲音中滿是落寞:「能得蘇小姐一知己暢聊,我已滿足,汪某告辭。」
「汪公子慢走。」
蘇婧瑤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輕輕淺淺地嘆了口氣。
思緒猛然回籠,汪修文的目光從遠處收回,重新聚焦在正和世子走在一起的蘇小姐身上。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落。
難道蘇小姐更喜歡世子?
他神情愈發落寞。
世子有家世,出身讓人望塵莫及,性子也是格外開朗,是個很討女子歡心的男子。
也難怪蘇小姐會喜歡。
他每次和蘇小姐談論詩詞,蘇小姐多半也是不忍拂了他的面子。
回想起那些時光,汪修文的嘴角泛起自嘲的苦笑。
或許蘇小姐只是出於禮貌和涵養,才會耐心地與他交流,而自己卻一直誤以為那是心有靈犀,是彼此之間的默契和共鳴。
如今看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汪修文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但酸澀的感覺卻始終縈繞心頭,難以消散。
-
院子中的葉雅琴遠遠地看見蘇婧瑤和武安侯世子並肩走在一起,目光中滿是狐疑。
今日太子竟然也未來。
蘇婧瑤不是早就偷偷勾搭上太子了嗎?
如今還這般大張旗鼓地辦宴會,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葉雅琴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也很是煩躁。
一旁的安錦研見她神色不對,輕聲問道:「葉小姐,在想什麼?」
葉雅琴轉頭看向她,眼神中透着複雜的情緒。
就是安錦研告訴她太子和蘇婧瑤關係不一般的。
葉雅琴心裏清楚,安錦研是想借她之手抹黑蘇婧瑤,但是先不說自己能不能做到,一旦被太子發現,那自己就徹底不可能得到太子的喜歡,更不可能嫁給太子了。
但是葉雅琴也不想就這樣什麼都不做,蘇婧瑤瞞着所有人和太子來往,若是皇后和陛下知道了,定然不會對蘇婧瑤有好臉色。
皇宮中有葉家的人,葉雅琴曾將此事無意中透露給皇后知曉,可皇后知道後,卻並未有任何反應,這讓葉雅琴完全摸不准這些上位之人的心思。
難不成皇后早就知道太子和蘇婧瑤的事情?
葉雅琴越想越覺得困惑,眉頭皺得更緊了。
「安小姐,你說今日蘇小姐為何要舉辦這個宴會?」
安錦研瞟了眼蘇婧瑤,心中也是充滿了不解,臉上甚至有些憤憤不平。
明明已經是太子的人,還在這裏裝模作樣。
安錦研越想越氣,蘇婧瑤就好似銅牆鐵壁一般,似乎找不到她的弱點,她和葉雅琴根本無處下手。
原本安錦研想要直接讓蘇婧瑤身敗名裂,將蘇婧瑤每隔半月便出府和男子私會的消息傳揚出去。
可是這件事牽涉到太子,葉雅琴不做,她也不敢這樣做。
所以之後還是葉雅琴先試探了一番皇后,結果皇后也並沒有任何反應。
「誰知道呢?」
安錦研聳了聳肩,臉上滿是挫敗之色。
葉雅琴往蘇婧瑤的方向走去,臉上一直掛着溫柔的笑容。
「蘇小姐今日真是明媚動人。」
笑容看似真誠,眼神中卻藏着不易察覺的算計。
「葉小姐也愈發溫婉端莊了。」
蘇婧瑤面不改色,微笑着回她。
「蘇小姐,聽說你之前和明慧公主鬧過矛盾,後來和好如初了,甚至每隔半個月便要去公主府一趟,一待就是一整天呢。」
葉雅琴的語氣輕柔,卻帶着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怎麼今日沒見明慧公主過來?」
葉雅琴話語中似乎別有深意。
其餘公子們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些驚訝,開始竊竊私語。
「蘇小姐平常出門這麼多嗎?」有人小聲嘀咕道,臉上滿是疑惑。
「這公主府有何吸引蘇小姐的?能在公主府待一天。」
另一個人也跟着附和,眼神中透着懷疑。
「......」
甚至有些更不好的猜測都藏在心裏,並未說出來,異樣的目光時不時地投向蘇婧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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