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沒有安慰,而是在門外等着。
他站在那裏就怎麼都像是在看笑話,不如讓張玉書一個人處理自己情緒崩潰的時候。
等到裏面哭聲暫歇,梁安才走了進去。
將手裏的紙巾遞給他。
「謝謝你啊。」
張玉書已經不再哭泣,神情看起來也十分穩定。
和剛剛的崩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老油子的心態調整能力還是強的。
「讓你看笑話了,一個50歲的老頭了,還哭成這樣。」
張玉書自嘲一笑。
「謝謝你,讓我不至於最後還蒙在鼓裏。」
「我知道你給我看這些的意思,你放心,我會告訴你想要的東西,老子完全被鄭鳴這個狗東西戲耍了,既然他拿我當笑話,那他也別想好過。」
張玉書的語氣變得狠厲,他自詡是聰明人,沒想到被一個商人給玩得團團轉。
最讓他氣不過的玉菲這個女人,他對這個女人這麼好,甚至為她拋妻棄子,結果和鄭鳴合起來一起耍他,給他戴綠帽子!
不過這還真不一定誰給誰戴綠帽呢。
梁安面容平靜:
「在這之前,我確實是為了讓你多說一點關於旭日煤礦的信息,現在我是更想把鄭鳴這種貨色給揪出來。」
「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領了你這份情。」
張玉書將臉上的東西擦去,開始和梁安認真地說了起來。
「最開始接觸鄭鳴,接觸旭日集團,是當時環保局副局長曹君他給引薦的,我知道他也被抓了起來,他和旭日煤礦的聯繫更為緊密,關於我說的事情真假,你們問他就知道了。」
梁安點點頭,示意他會向曹君詢問。
「那就行,當時我還是公安局的大隊長,在公安局兢兢業業了10幾年,根本沒有上升的渠道,這裏的排資論輩太嚴重了,我自己一沒錢二沒靠山,知道自己這輩子到頭了嗎,結果在一次飯局上,曹君就過來說,旭日煤礦的礦長想要認識一下你。」
「我當然清楚這是要幹什麼,煤礦和公安局的聯繫不可謂不緊密,他來找我當然是想要炸藥以及安全方面開綠燈,和他們吃飯的時候,我心裏很忐忑,這是違法違規的,可是當10萬鈔票碼在桌子上的時候,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十萬,你知道十萬是什麼概念嗎?我當時一年的工資只有5萬出頭,一輛帕薩特也就7-8萬的樣子,而我只要答應幫他們在下次安全檢查中不要那麼嚴謹就好,這多簡單啊,你說誰能忍受得了?」
金錢的腐蝕往往從小處開始,張玉書平時也拿點別人的好煙好酒什麼的,賣出去也能補貼一下家用,讓家裏的黃臉婆偶爾也能有個笑臉看看,可是旭日煤礦出手完全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十萬。
張玉書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明顯放起光來,他應該是想到了當時的場景。
「你是省里的人,可能會拒絕,我不行啊,我家裏祖輩都是農民,還是最窮困的那種,就差窮不過三代的那種了,這十萬塊給我,我都不知道能做啥,當時我腦子裏都沒有拒絕的選項,直接裝進了我的口袋,曹軍和鄭鳴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有着鄙夷,我不在乎。」
「有了這筆錢,我能讓我小孩去市里上私立小學,他能有光明的未來,不用和我一樣,不知道努力了多久,才拼出點成績來。」
張玉書的話越說越激動,他完全陷入了之前的回憶里。
「你知道這些錢是怎麼來的吧?」
梁安提醒他道。
「這我當然知道了,旭日煤礦污染的事情,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污染是污染的方面,安全是安全方面,這完全是兩碼事。」
張玉書的語氣都有着說服自己的意味,每一個踏入金錢深淵的官們,都會為自己開始的貪念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
梁安一聽就聽出來了,直接點破了他的想法
「這是一碼事!都是旭日煤礦,都是鄭鳴通過不當手段而得來的!」
「是不是一碼事,現在來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當時這麼給自己洗腦的,拿到10萬塊以後,我直接給我爹媽拿過去三萬,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害怕,問我這錢拿來的,他們都知道有些錢拿不得,我卻不知道。」
「哈哈哈,我居然不知道啊。」
張玉書笑得頗有些悲涼味道。
「自此,我和旭日煤礦的合作越來越深,而我從他們那裏拿到的錢大部分都用作我的路引,給了其它的更大的官,這樣我出事才會有人保我,當我的靠山。」
「你也看到了,那麼多的卷宗,其實很多我都知道,沒有涉及生死的那些案件,我都是向着給我錢的人,沒辦法,我需要更多的錢來維持我的生活,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最後落在我手裏的錢連三分之一都沒有。」
這個梁安是不信的,他在省紀委辦過的案子裏,有不少人就說自己冤枉,說自己根本沒拿多少錢,只是這些錢過手的工具而已。
不應該被判罰這麼重,可是這些人從來不想,你本身就是吞金機器最重要的配件,說什麼自己冤枉呢?
一句和光同塵就能讓你看起來更無辜嗎?
不可能的,dang和人民不是傻子。
「可是那些錢都是給你的,你就不用給自己洗刷什麼了,張副局長,當你拿下10萬塊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了。」
梁安才不會被他們的歪曲理論洗腦的。
「唉,你是省城的,理解不了我們這些泥腿子上升的心啊,不說這些了,終究是我豬油蒙了心。」
「這就不用說了,咱們還是先談談旭日煤礦的事情吧,我可以告訴你我和他們之前的事情,我只有一個要求,搞垮旭日煤礦,搞垮鄭鳴,我被關在這裏,他鄭鳴也絕對不能跑!」
梁安則是鄭重的點點頭,他的本意也是如此,絕對不會讓鄭鳴逃脫法律的制裁。
「那好,我和你說一下,鄭鳴一共給過我1200多萬,只是他很謹慎,第一次是我們吃飯的時候塞給我的,後面就是其他人給我的,他就不再主動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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