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天下(五周年修訂版) 獨步天下(五周年修訂版)_分節閱讀_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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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她,忽見小秋咬着嘴唇,怯生生的依着門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我手裏的番薯。

    我回頭看了眼,碗裏已空,只得嘆口氣,將手中的番薯一掰為二,將一半塞安生手裏,一半遞給小秋。

    安生接過後狼吞虎咽,小嘴吧唧直響,可是小秋卻並沒有走過來,只是一個勁的咽着唾沫,羞澀的笑說:「姑姑,我不餓,我才在家吃過飯……」

    這孩子在撒謊,黎艮前天出去挖人參,為了一支老山參的歸屬,和女真人起了衝突。他女真話說的不是很順溜,結果才結結巴巴的爭辯了幾句,後腦勺就挨了一磚頭,左膝蓋也被他們用棍子打折了。

    黎家就靠黎艮一個壯勞力討生活,扎曦妲縫補換來的那些糧食根本就不夠他們一家四口嚼用。

    若不是怕招人眼紅,我早把那些首飾拿出去換糧食了。只可惜,死物畢竟是死物,不能直接拿來填鉋肚子。

    「拿去!」我佯作生氣,「你不吃嬸嬸可要生氣了!」

    小秋這才接了,靦腆的沖我一笑。這時候安生忽然噎得連連咳嗽,我趕緊又是拍背,又給她喝水:「慢的吃,慢點……」安生小臉漲得通紅,我將她嘴角的殘渣撣乾淨,心裏微微發酸。

    安生啊安生……如何才能在此亂世,安然度過一生?

    己未年正月初二,努爾哈赤命大貝勒代善率領十六員大將,兵馬五千人,駐守扎喀關,防止明軍偷襲大金。正月初七,努爾哈赤親率傾國之師,深入葉赫地界。大金鐵騎攻克亦特城、粘罕寨,一路燒殺劫掠,直至葉赫城東十里。葉赫城十里外之大小屯寨二十餘處被盡數焚毀,俘獲大量部民、畜產、糧食和財物。葉赫被迫向明廷提出救援,明朝駐開原總兵馬林率兵馳救。

    我原以為這一次葉赫難逃噩運,勢必要被努爾哈赤一口吞沒,可誰知馬林援兵未至,努爾哈赤已然退兵,這個變故多少讓我有些錯愕得摸不着頭腦。

    為何會將一塊到嘴的肥肉又給吐了出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麼?會是什麼事,竟能如此緊迫……

    我的心開始惴惴不安起來,思忖再三,決定卷包袱走人。五嶺關已然不再是個良好的棲身之所,我有種風雨欲來前的恐慌。我試圖說服黎艮一家與我同行,可是黎艮腿傷不便行走,扎曦妲不願離開祖輩生活的土地,任我嘴皮子磨破,把情況說的如何危急,生死一線,他們也只是望着我無奈的苦笑。

    二月初,一聲驚雷炸響於遼邊,我所料果然不差,明兵糾結各路兵馬,相繼抵達邊關,浩瀚之師,兵力竟達四十七萬之多。

    我被震撼得心驚肉跳,大金八旗精兵傾力而出只怕連這個零頭都沒有,如此懸殊的差距,難怪努爾哈赤顧不得再打葉赫。

    我再次去找黎艮,黎艮思慮再三,最後發了句話:「我走不了路,步嫂你若當真不嫌累贅,便請你帶上安生吧。你是這孩子的采生人,把她交給你,我們放心。而且……家裏日子太難熬了,說句不中聽的,我們實在已養不起她……」

    二月十一,就在我打算帶着安生上路的之際,明軍在遼陽誓師,一時間風雲突變,天地為之色變。

    蘇密村的村民終於開始感到恐慌了,有一半以上的人開始舉家遷移,最後決定留下的只剩下十餘戶漢人。黎艮原本不想走,可是顧忌到扎曦妲是女真人,明軍打來時怕會遷怒女真人,於是他請求我帶上扎曦妲母女三人一同上路。

    扎曦妲哭哭啼啼,百般不舍,我被她婆婆媽媽、拖拖拉拉得終於喪失耐性,對着她破口大罵。她被我嚇得噤若寒蟬,再不敢囉嗦,於是收拾停當,又將行動不便的黎艮拜託留村的漢人同伴照料,如此這般竟然又已拖去了七八日。

    十六那日天上開始飄鵝毛大雪,一夜之間山巒銀妝披拂,寒風凜冽,北風呼嘯。山道變得愈發難行,我卻大大鬆了口氣。拖着扎曦妲母女本來就走得不快,所以也不差耽擱個把時辰,倒是這天氣惡劣了,反倒可以拖延住明軍出師發兵的日期。

    我心下稍定,算計着如果要避開這場戰亂,唯有往蒙古去。只是道路崎嶇,不知道小秋和安生能不能撐得住。由於沒有馬匹,只能靠步行,我讓小秋扶着安生乘坐在小白背上,自己和扎曦妲步行。扎曦妲從未出過遠門,這次逃難出來,真乃人生里破天荒第一次遭這種罪,這一路最開心的恐怕只有兩個天真無知的孩童了。

    山路繞彎,大雪覆蓋下,我竟開始犯起了迷糊,完全失去方向感。在山裏轉了十天左右才終於走了出去,踉踉蹌蹌,精疲力竭的趕到一處山寨。找了人略一打聽,才知道其實我們根本就沒有走出多遠,這裏乃是薩爾滸山谷。

    聽到「薩爾滸」三個字,我眼皮直跳,心臟痙攣的抽了一下。

    薩爾滸!薩爾滸……好熟悉的名字!我在哪裏聽過?薩爾滸……為什麼我會有一種強烈的不祥感?

    是夜,在山寨的一戶人家借宿,我如芒在背,寢食難安,真想連夜出山,可是看着身畔睡得正香,已被多日勞頓之苦累得夠嗆的兩個孩子,心裏又着實不忍。

    子末丑初,我瞪大了眼毫無半點睡意,明明身子疲倦得要命,可偏偏神智卻是異常清醒。不多會兒,忽聽房外一陣細碎的隆隆之聲,屋外小白咴嘶踢騰,我一個挺身從床上爬了起來,大叫道:「扎曦妲!扎曦妲——小秋!快起來——」一邊喊一邊將身側的安生抱起跳下床。

    才穿好鞋,感覺地皮微微發顫,隆隆聲響越逼越近,轉眼馬鳴人斥,喧譁聲傳遍整個山谷。

    扎曦妲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驚惶失措的抱住了小秋:「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個勁的尖叫,聲音大得驚人。

    我揚手劈面給了她一巴掌,止住她的厲聲鬼叫:「閉嘴!若想活命!你最好一句女真話也別說!」頓了頓,我強壓下內心的狂跳顫慄,「你索性就裝啞巴……」

    一句話未完,忽聽門上砰地被人砸開,我眼前一花,十來名穿着明朝服飾的兵丁端着長矛沖了進來,驚喜萬分的大聲嚷嚷:「這裏還有!這裏——還有韃子……」

    「我們不是韃子!」我霍地站前一步,抱着安生攔在扎曦妲身前,強烈抑制下驚懼,勉強保持鎮定的說,「我們是漢人!我們不是韃子!」

    我吐字清晰,喊出的時候又是拼盡了全部力氣,是以才說完,便聽門外有個人「咦」了聲,分開人群,走進門來。


    「張大人!」門內的小兵紛紛行禮。

    我抬頭望去,見進來的是個年輕男子,氣宇軒昂,雖然身着軍裝甲冑,眉宇間卻淡淡的透出一層儒雅之氣,不大像是武人。

    他目光在我身前轉了一圈,又掃了眼我身後,問道:「你是漢人?」

    我聽他說話和氣,臉上也全無那些兵丁的暴戾之氣,心裏略略放寬,懷裏抱着安生,依着漢禮略略福了福:「奴家夫家姓黎,祖籍蘇州……」我吸了口氣,腦中飛快轉動,前一秒還心神不定,下一刻已是謊言連篇,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年前隨夫君至關外謀生,暫居五嶺關下,適逢兵荒災亂,奴家與夫君走散,流落至此……」

    「五嶺關?」他蹙了眉頭,「我軍日前方從五嶺關經過……」聲音漸漸放低,底下的話我沒能聽清楚。他略略停了下,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我兩眼,「聽你方才言談舉止,也像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如何就能為了避禍,竟而穿戴成韃虜模樣?」

    我連聲稱是,態度謙恭得恨不得給他磕頭。只因方才無意間朝門外瞄了一眼,竟是看到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我原還以為來的不過是伙結集出來打秋風的小股散兵,現在看來明顯判斷失誤,這裏頭透着詭異,很不對勁。

    「看着她們,不許放人亂跑!」

    「是!」小兵齊聲應了,然後留下兩名看守,其餘人重新退出。

    我大大鬆了口氣,這時才大感腿腳發軟,回身望去,卻見扎曦妲面色慘白,死死摟住小秋,母女兩個抖若篩糠。只有我懷裏的小安生,仍是瞪大了一雙迷糊困澀的眼睛,懵懂無知的看着我們幾個,不知恐懼為何物。

    「他娘的,這次出來都沒什麼油水可撈……」

    「可不是!杜將軍忒認死理,其實上頭交待咱們做什麼,咱們便做什麼好了。何苦……」

    兩小兵閒着沒事幹,開始靠着門嘮嗑,我從他們稀里糊塗的話語中,斷章取義,模糊的聽出了一些訊息。比如說,這支隊伍好像是明朝剿金大軍之一,領兵的是個姓杜的老將軍,是個能征善戰的主兒,只是好像和這次的總兵官不大合拍。又比如,我還聽出,方才那個年輕人姓張,是個文人出身,原為分巡兵備副使,現出任監軍一職。

    我弄不大懂這監軍是多大的一個官職,也無心去弄懂,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他們會如何處置我們,可是偏又不能問,只得硬生生的憋着。那兩小兵越聊越起勁,慢慢的話題從從軍打仗偏離到賭錢吃花酒,我越聽越來氣,暗自搖頭,這些人哪裏像是當兵的?全無半分組織紀律性,與那些閒賦在家時還得耕作漁獵、自力更生的八旗子弟相比,這些大明士兵簡直就是一群垃圾。

    「張大人說讓一位黎夫人去軍帳。」門口突然探進一個人來,臉朝屋內張了張,「喂,你倆哪一個是黎氏?」

    扎曦妲神情慌張,我一把摁住她的肩膀,站了起來:「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冷漠的說:「那好吧,跟我走!」

    第77章 渡河

    那名親兵把我領到一頂軍帳外,囑咐了句:「候着。」便自行離去,弄得我更加一頭霧水。

    青灰色的大帳子直接扎在冰天雪地里,四周有零散小兵來回巡邏,穿梭不息。出門的時候我沒披斗篷,這時凍得手腳發麻,忍不住呵着暖氣在原地直跺腳,試圖抖落一身的寒氣。

    「滾——」帳內暴出一聲厲喝,在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哎唷」一聲,有團毛茸茸的身影直接從營帳內跌了出來,撞到了我的身上。

    「噝……」我疼得猛吸涼氣,腰被扭了一下。

    「黎夫人?」略微驚訝的口吻,我揚瞼回眸,看見撞我的人正低着頭滿面愧色的溜走,而那個之前遇見的監軍張大人,正站在軍帳口,臉色溫和的看着我。「夫人受驚了。」

    我吸了吸鼻子,搖頭:「沒事,怪我站的不是地。」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此刻我就算非常之希望能夠破口大罵,也是有那心沒那膽啊。

    「黎夫人居於關外,可否會說韃子的蠻語?」

    我大大的一怔,難道他找我來問話,目的是想讓我當通譯?這倒是個不壞的消息,起碼……我對他們有用處,他們就至於會殺我。

    他見我遲疑着不應聲,以為我不會,於是露出失望之色,又不死心的再問:「那你可聽得懂?」

    我舔了舔乾裂翹皮的嘴唇,笑了笑:「我能和他們溝通,這個……語言上沒問題。」

    他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就好。你隨我來。」說着,掀簾入帳,我縮了縮頭,鼓足勇氣緊跟在他後面。

    帳內甚為寬綽,中間燃着木炭篝火,火上燒着雪水,一位大將模樣的老者正端坐在火堆旁,對着一張羊皮卷左右翻看。聽到腳步聲,也不抬頭,只是用一種沉若鐘鼓的嗓音說道:「張銓,我打算留兩萬人駐守薩爾滸,帶一萬兵力趁夜渡河,奇襲界藩城,打他個措手不及!」

    「杜將軍,將士們連續晝夜行軍,已是極為疲勞困頓,能否就地駐營,稍做休養?等到明日清晨再渡河東進……」

    杜將軍抬起頭來,我見他雖然鬚眉半百,卻是目光如電,渾身透着英武之氣,不容小覷。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看着張銓似笑非笑,頗有深意。

    張銓跨前一步:「師旗之日未到,將軍又何必爭在一時?況且,夜半渡河,倘若敵人來襲,將首尾難顧……」

    「無需多言!」杜將軍忽然一擺手,擲地有聲的道,「天兵義旗東指,誰敢抗顏?當今之計,唯有乘勝前進,有何師期可談!」一句話就把張銓彈了回來,這老頭當真相當具有霸氣。

    張銓皺着眉頭沒再吱聲,氣氛尷尬。緊接着,杜將軍喚來傳令兵,下達軍令,營帳內進進出出,甚是公務繁忙,竟是將我和張銓兩人完全給當成空氣忽視掉了。

    我倒是沒覺得怎麼樣,就不知道張銓這位年輕監軍會如何想。過會子見他神情低落,悶悶的走出營帳,我不願一個人被留在這鬼地方,忙加緊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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